所謂『中國作家富豪榜』日前又出爐,新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位列第二合情合理,但其餘位列前十的作家要麼是寫童話的,要麼是寫青春文學的,難覓純文學作家。
這份榜單應該更名爲中國通俗文學或商業文學富豪排行榜,除了因爲大獎而一夜暴富的莫言,純文學作家的集體式微正是當下中國的文學現實――眾多純文學作家根本不能從寫作中得到太多的經濟收益,很多作家必須靠其他職業養活自己,每月收入或僅夠餬口。這可不是聳人聽聞,我們不妨來算一筆帳:目前純文學刊物稿費大多每千字100元至200元,最高的也就300元至500元,試想一部一萬字短篇小說收入也就1000元至5000元,而一名作家要在各大刊物上發表作品大多需經過3至6個月的漫長等待,期間的生活用度,豈能是依靠區區稿費就能滿足?並且,熬過數月之後,作品還經常不被採用。毫不誇張地說,純文學寫作早已淪爲中國真正『高風險、低收益』的行業。 中國文學的邊緣、小眾其實與回報極度不成比例有相當關係,它讓很多出色的極具天賦的寫作者遠離了文學,而堅守者就必須靠毅力、野心和其他工作艱難維持自己的寫作夢想。寫作既如此清苦,很多寫作者寫得不自由、不舒心,讀者又怎麼會買帳?這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中國文學的惡性循環,造成了難以言說的文學困局。 對比國外,像英國的麥克尤恩這樣的純文學作家亦是各大銷售榜單的領跑者,相對閒適優渥的生活總能保證他全身心投入寫作並不斷出產佳作;而歐洲很多年輕作家大多依靠一些民間基金會的資助認真寫下去,稿費相比中國半個世紀不變的『白菜價』也高出很多,哪會像中國的同行們這麼捉襟見肘?當然,相當一部分中國純文學作家目前生活在作協的體制之內,寫作和生活都有保障,但更要看到,很多專業作家就算是吃稿費也很難大富大貴,一旦『觸電』還隨時面臨被拖欠、被欺騙等種種窘境,根本無法與商業寫作相提並論。 連續舉辦7屆的『作家富豪榜』大概只有一個功效:充分折射中國純文學的窘境而非幫助提升了純文學的境遇。很多人把責任推給作家:你們憑什麼就寫不出叫好又叫座的大作呢?某種程度上,作家確實需要反躬自省,但純文學創作必須有一個嚴肅的前提:往往與公眾期待、大眾趣味審慎保持距離,比如先鋒文學或實驗文學,不能因爲讀者一時看不懂、不愛看就一棒子打死,說它『沒價值』,試想當年曹雪芹苦心孤詣撰寫【紅樓夢】、福克納於無人問津之際仍然埋頭構建恢弘的約克拿帕塔法世系,若沒有犧牲精神,哪有傳世巨作?這些作家,心中哪有什麼『作家富豪榜』?――當一切都以商業標準、金錢多寡來衡量,這並非上榜作家們的榮耀,只能是文學和時代的悲哀!連辦七屆的『作家富豪榜』充滿了刺鼻的商業喧囂,我們理應高聲質疑甚至嚴詞拒絕,除非,它的創建者有足夠的底氣拿出膽識和魄力,幫助各大文學刊物改變頹勢,幫助改善純文學寫作的慘澹現狀。 但真正的純文學寫作者們並不忌憚物質的窘困,因爲金錢的多寡無關詩歌優劣,無關小說好壞;若太多和太少的金錢都或多或少傷害了寫作,適度才是合理的。必須釐清的是,我們應該忘掉富豪榜這些炒作和喧囂,真正給當下的純文學寫作給予關注和重視;在一個文學依然小眾並且以小眾爲其主要特徵的年代,純文學作家的『悽慘』境況不該成爲主流,否則,我們的主流,只會是那些膚淺時尚泡沫與通俗作文,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文化大國的悲哀。 (陳鵬) 來源:新華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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