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何亚福

不久前，我写了几篇有关修习佛法的文章，于是，有一些信仰基督教的网友回贴劝我信仰基督教，其中一位网友回贴说：“在何先生的博客中，关于我国人口的论证，我深感所言极是。但是，信仰的方向，我不会苟同。我蒙耶稣的带领，正如歌曲《奇异恩典》，跟随耶稣的心至死不渝。”

事实上，我对基督教还是比较了解的。我看过《圣经》（中文版和英文版都看过），二十年前我为了提高英语听力水平，还多次去过本地的福音堂（因为这个福音堂有时会有一位美国传教士来传道）。

我不是基督徒，那么，能不能说我是佛教徒呢？我认为我自己是一位学佛者，也是一位禅修者，但不是一位佛教徒，原因有三个：第一，我不够佛教徒这个资格。真正的佛教徒，境界是很高的，尤其是修大乘菩萨道的佛教徒，要修六度万行，要守很多条戒律，我还做不到这些。现在我的“贪、嗔、痴”虽然比学佛之前大大减少了，但还是有一些“贪、嗔、痴”。第二，我很少去寺庙，基本上不参与宗教活动，也没有皈依任何一位法师。第三，虽然我的禅修方法是以佛法为主，但我并不排斥其他宗教的修法，例如，我也练道家昆仑派的大雁功，也修印度教的瑜伽术。

虽然我提倡人们去修证佛法（尤其是禅定），但迄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劝基督徒改信佛教，当然也没有劝佛教徒改信基督教。我认为，信仰或不信仰某一种宗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仅有信仰而没有修证功夫，就像在沙滩上建房子，是不可靠的，最重要的是要自己去修证、去体验。

打个比方，荔枝产于中国南方，有一位北方人从未吃过荔枝，他看了苏东坡的一句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之后，他想知道荔枝的味道是怎样的，由于他知道我吃过荔枝，于是他问我：“荔枝是什么味道的？”我告诉他：“荔枝的味道很甜。”他问：“西瓜的味道也很甜，是不是荔枝与西瓜的味道相同？”我明明知道荔枝与西瓜的味道是不相同的，但我就是没办法用语言来准确地描述荔枝的味道。所以，我告诉他：“你只有亲自吃过荔枝，才能知道荔枝的真正味道。”

佛法比荔枝的味道更加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所以，佛经用了很多比喻。怎样才能看懂佛经？《楞严经》用了一个比喻：如果有人问你月亮在哪里？你用手指指着月亮说：“月亮在那里！”这时，如果这个人顺着你手指的方向去看，就会看到月亮；但如果这个人把你的手指头当作月亮，显然是错误的。佛经只是手指，它指明了一个方向，但它不是月亮本身，所以应从中领悟蕴含的意义，而无需拘泥于文字。

如果你看佛经时拘泥于文字，那么，当你看到《金刚经》“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之类的句子时，你会感到不知所云。其实《金刚经》已经说了：“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也就是说，佛经好比帮助你渡河到达彼岸的木筏，你渡过河之后，就可以舍弃木筏了，不需要把木筏背在身上。

我在网上看过一些批判佛法的文章，这些文章给我的感觉是，就好比有一个人把《西游记》中的唐僧当作历史上的玄奘法师，他批判《西游记》中的唐僧，以为就批判了历史上真实的玄奘法师。然而，我很少与人们争论佛法，因为我知道，佛法好不好，不是争论出来的，而是修证出来的。对于没有修证的人来说，讲什么都没有用，他永远没办法知道佛法好在哪里；正如对于没有吃过荔枝的人来说，讲什么都没有用，他永远没办法知道荔枝的真正味道。玄奘法师当年到印度取经时，当时印度外道与佛教徒辩论时曾提出：“既然证道者已经能所双亡，那他又如何确认自己已经证道了？”玄奘法师对此回答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