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閻崇年新作【大故宮】昨日在故宮舉辦了首發式。故宮博物院院長單霽翔、紫禁城學會會長鄭欣淼、雍正第九代孫愛新覺羅・啟驤等前來捧場。
著名清史專家、北京社科院研究員、紫禁城學會副會長閻崇年被譽為『百家講壇第一壇好酒』,蟄伏數年後,他攜【大故宮】重新出山。同樣的通俗講述,講的卻不僅僅是史,而是有關故宮六百年的歷史、人物、建築、文物、宮廷、園林、藝術等,林林總總。閻崇年如何在龐大的體系中敘述大故宮?又如何將這種『大』傳遞到讀者與觀眾心中?記者就此採訪了已經78歲高齡的閻崇年。 回歸 『重返百家講壇如履薄冰,每做一集,入了一次煉獄,錄完了,我肩膀就輕鬆一下。』 南方日報:您這次重返百家講壇,心情如何? 閻崇年:我心情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學到用時方恨少。我去故宮的次數數不清了,過去紫禁城城牆還可以去,太和門和太和殿,我要講42分鐘,還要大家都喜歡聽,我就覺得自己只是少,因為牽涉到歷史、建築、美學。我就多方查閱資料,和權威的人士請教。講完後,我還是很忐忑,恐怕有不準確。因為現在上冊都錄完了,書也印完了,今天也開始播了,我就會拿着本坐在電視機前看看有無錯誤。 歷史裡很多怪癖的專用字,一般的文化程度聽着音近,字不清,很容易有錯字,有時只查找一遍,不易發現。我還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不斷完善。這20集,我盡心了,我盡力了。從去年年初百家講壇、長江文藝金麗紅黎波和我一直做這個事情,一口氣都沒敢喘,前天我3點就醒了,想到一個字,就還在調整。 南方日報:在『消失』的這5年,您都在做些什麼? 閻崇年:在做功課。我準備的都和大故宮有關係。要做這件事,需要做很多資料工作,比如昨天播出的節目【午門鳳翔】雖然只講32分20秒,書七千字,但是查資料,要從明朝永樂十八年,1420年建城,午門開始到宣統退位,這六百年在午門中發生的大事情,要在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查,從中選幾件最有價值,大家喜歡看的事情出來講,做一個沙裡淘金的工作。 第二,有人問故宮我來了多少次了,我記不清楚了,每次看的情況不一樣,因為要講,午門不知道走過多少次,只要講午門,覺得知識不夠,所以呢,我就要親自看,親自考察。現在不是總體看,我講午門專看午門,講端門專看端門,講東六宮是一個宮一個宮看,仔細看,跟文獻還有印證,有些文獻,明朝一個樣,清朝一個樣,不能錯了,我一個一個踏查,踏查的資料和文獻資料互相印證一下。 第三個工作是提煉去偽存真,由表及里,最後提煉幾千字,資料大概每一集的資料,大概幾萬字,有的時候多的時候幾十萬字都有,最後就是把它形成文字,把它講出來,講的時候啊,你不能念稿子,誰也不喜歡,年齡也稍微大了一點,記憶力我覺得二、三十歲的時候,還是差一點兒,你數字還得記準確了,觀眾和聽眾很多人非常有研究的,錯了,馬上提出來,我自己如履薄冰,每做一集,入了一次煉獄,錄完了,我肩膀就輕鬆一下。 記錄 『六十年前,我跟父親去故宮參觀,最深的印象就是故宮太大太大了。』 南方日報:您這次的題目叫【大故宮】,為什麼特別強調『大』? 閻崇年:我第一次到故宮,我的曾父親、父親,包括我,四代在北京,小時候父親拉着手帶我到故宮,第一次參觀故宮,當然是六十年以前了,小孩子不懂,但是給我留下一個印象,就是『大』。我們住的平房、民房,到故宮一看,太大太大了,所以那個『大』字在我六十年之前就形成了。 故宮學不僅是紫禁城了,大體上明清、內務府管轄的範圍都是這裡的,一直到湖北的武當山,他們都算紫禁城協會的團體會員。這樣我的腦子就大了,而且台北的故宮博物院跟這兒也是有聯繫,也是這兒的一部分,這樣『大』字就逐漸形成了。 南方日報:如何具體闡釋這個『大』? 閻崇年:如果跟日本、法國、英國的皇宮來看,故宮的大就凸現出來了。而且,故宮的歷史悠久,連續六百年它都在那裡,保存得如此完整,這是很不容易的。歷史上一個王朝結束了,另一個王朝就搬家了,很難保存下來,秦朝的阿房宮、元朝大都的大內都不在了。第三是內容,北京故宮經過鄭欣淼院長和故宮人七年的清理,現在故宮的藏品是180萬件,而台灣故宮博物院的藏品有65萬件,一共是245萬件,這是個足以令人稱奇的數字。 另外一個是檔案,故宮裡有1000萬件漢文檔案,200萬件滿文檔案,其中有一部分檔案是明朝末年,在原來明朝的宮紙上,翻過來形成的檔案,還有檔案有行間距,把行間距寫上字,做了記錄,這種檔案可以說無價之寶。 傳遞 『我把歷史人物的生命精神融入到我個人,再用自己的感動再感動讀者觀眾。』 南方日報:您扮演着的其實更多地是一個傳遞者的角色,將知識提煉出來傳遞給讀者和觀眾。為什麼選擇這樣的角度去講? 閻崇年:我講過【正說清朝十二帝】,也講過【明亡清興六十年】,都屬於歷史的範疇,但這次講【大故宮】不同,它既有歷史學,還有建築學、文物學、文獻學、檔案學、藝術學、園林學、規劃學、故宮學等;而且時間跨度近六百年,內容涉及歷史、人物、時間、建築、文物、宮廷、園林、藝術等,方方面面,林林總總,太大,太雜。 我有自知之明。故宮內外,專家濟濟。古建,我不如古建專家;器物,我不如器物專家;書畫,我不如書畫專家;文獻,我不如文獻專家;檔案,我不如檔案專家;宮史,我不如宮廷史專家等。但是,借用『百家講壇』這個平台,全面講述【大故宮】,傳承與弘揚中華文明這一精粹,總得有人做吧!但為什麼由我來做呢?轉念一想,事有陰陽。困難屬陰,解難屬陽。重要的是,我身後有一個學術團隊支持,幫我解難。 南方日報:既然是傳遞者,就必然涉及形式。尤其是年輕的觀眾可能會覺得故宮這個話題比較嚴肅,有一些什麼方式讓他們更容易接受? 閻崇年:因為【大故宮】面對的是廣大的觀眾和讀者,但是讀者層很寬,上到博士生導師,院士,一直到小學學生,七、八歲的小學生,一直到我知道的最高年齡,我有一次見到兩個粉絲,我說您高壽,我今年92歲,看我的書也看電視,我說我就趕緊起來了,我說您可能今天我見的年齡最高的,他說不是,我姐姐也來了,在旁邊呢,我一看,我姐姐比我大一歲,93歲。有一次看周有光先生,106歲了,說我也看你的書,電視節目。 要吸引年輕人,我也考慮到這個事情,比如說講到午門鳳翔,我就選擇了幾個歷史故事,一個叫蔣清,一個叫舒芬講了這兩個人具體的故事,透過這個講這個理,他們說,我有點而慷慨激昂,因為我不是在那兒客觀敘述,我把這兩個人的生命精神融入到我個人的生命和精神,感動了我,我要用我備受的感動再感動廣大的讀者觀眾,我面對面講,你不能之乎者也,我講的時候,電視台下面是有觀眾的,你不能講之乎者也,都睡覺了,都不行,我不斷觀察,我講這兒他笑了,他點頭,我就是跟他們心靈溝通。 南方日報:年輕人如何從這種歷史的訴說中受益? 閻崇年:青年人學習歷史就是學習人民的聰明,變成自己的聰明,學習歷史人物的智慧,變成自己的智慧。我自己從康熙身上受到啟發,比如說學習,康熙每天4時就起床了,念完書還要上朝,數十年如一日。讀兩本書並不難,數十年 如一日難,手不釋卷這個比較難。在康熙大帝中我說過一句話,他之所以偉大因為有偉大的思想。他有過人的學習能力。比如種水稻,康熙說天津可以種水稻,失敗了,他就提出儘量用清水澆地改良土壤,就是現在天津的小站稻。他就可以指導農業了。西瓜到了北京後,康熙親自種西瓜,送到福建,送到台灣,台灣第一年種很僥倖長了,第二年被颱風颳了。他就不斷要求改良。台灣人吃西瓜要感謝台灣,我曾和台灣的學生這樣開過玩笑。南方日報記者 吳敏 來源:南方日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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