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商报记者 杜翔翔
7月18日,上海作家金宇澄与同样钟情于老上海风情的著名导演王家卫同台亮相香港书展,参加名作家讲座系列之“金宇澄、王家卫:《繁花》写出上海故事”的读书活动,共同讲述《繁花》和上海的故事。 讲座开始,主持人马家辉便拿出一杆上海风味的“烟枪”,来配合讲座的上海气氛,然而王家卫调侃他说:“‘烟枪’是对上海的误解,你并不真正了解上海味道的核心。”马家辉不作罢,继续使出浑身解数,拿出一副黑墨镜,佯装王家卫一贯的形象,引得现场欢笑连连。 本书的精髓是上海味 《繁花》网名《独上阁楼・最好在夜里》,源自金宇澄在弄堂网上的发帖。故事从沪生、阿宝、小毛三个不同家庭背景的上海少年展开,从1960年到1990年,讲述他们的情欲、梦想和迷茫的故事。2013年《繁花》出版以来,已经拿下了中国小说学会的年度最佳小说榜首、华语传媒大奖年度小说提名、首届鲁迅文化奖年度小说奖等荣誉。 《繁花》是金宇澄运用改良的吴语方言写成的小说,保留了上海话的句型和味道,上海出生的香港导演王家卫形容自己对《繁花》的印象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见如故”,他说:“《繁花》是我看了一遍就会盖起来、不会再翻阅的书。”当所有人感到诧异时,他才缓缓解释:“我是一口气看完这本书的,看完像经历了一生一世,这本书分为两个时段,20世纪60年代到‘文革’,20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90年代末,刚好补白了我上世纪60年代来香港后的上海家族的生活面貌,让我寻回了小时候记忆的线索。” 《繁花》让王家卫最为佩服的地方在于语言,王家卫说:“这本书有一个特别牛的地方,就是方言,不单单是用上海话写,金宇澄把上海话改良成我们都看得懂的上海话,但小说的‘味道’还是很鲜明的,写小说的精髓就是‘味道’。”谈及这股“味道”时,王家卫表示,他在《繁花》里看到了跟他的电影作品相似的地方,就是不一定追求故事的完整性,他说:“不论写书、拍电影,精髓都在于如何营造这股艺术‘味道’,《繁花》‘味道’很鲜明。我认为故事完整性不是小说最重要的一个要素。这部作品已经超于一个故事。金先生(金宇澄)把他一辈子想说的话都写进去了,好像浓浓的一锅汤。” 对于语言味道,王家卫同时强调,“很多关于上海的小说,可能受到张爱玲影响,味道都是女性的,‘阴气’太重,但金宇澄的《繁花》却充满男性荷尔蒙,有上海男人的性感。” 而金宇澄表示,阅读者受着普通话的教育,要读方言的小说会有一定障碍,所以要写大家都看得懂的方言,但又要能保留上海人说话的韵味,为此他可谓煞费苦心,他说:“文学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文本的特征,既要有方言,又要有文本特征是有一定困难的,包括标点符号的处理,所以《繁花》里只有逗号和句号。“我并非想做语言传播者,而是让更多的读者能够了解上海人的真正生活,不是误解后的上海。” 王家卫和金宇澄都是上海人,《繁花》里一些关于上海人细节的描写,两人的理解是相通的。当谈到“不响”这个词在小说里出现了1000次时,王家卫给出了他的看法,也是一个上海人的看法,他说:“‘不响’代表我不讲话,上海人对很多事有一个态度,但是他不说出来,只用‘不响’作回应,‘不响’是一种态度”。 对此,金宇澄表示同意,他说“不响”,即是“无语”的意思,由这个态度可以感受到上海人的聪明,“很多事可以大声疾呼,但也可以一声不响。什么事情都看得明白,但不一定非要点破。”因此金宇澄表示也能理解王家卫的《阿飞正传》结尾部分梁朝伟的突然出现,为什么梁朝伟要放在电影后面,导演没有说,每个作品有属于作者的标签,《阿飞正传》突然冒出那样一个人,就是王导的风格。所以金宇澄也把《阿飞正传》这个桥段作为《繁花》的开头。 在旧照片里找电影原型 讲座上,观众们对王家卫购买《繁花》版权,除要拍成电影外,还打算以“美剧”形式筹拍电视剧版等问题颇为关注,金宇澄承认,王家卫的确已与他谈过数次,影视作品用回《繁花》这个名字没问题,但他也直言《繁花》拍成电影比较难。因为这部作品内容繁琐,对电影的要求较高。王导演(王家卫)说作品里没有任何电影的形象,我就当他是在夸奖吧。他笑着说。对此,王家卫也首次作出回应,承认已购买版权,他说,“我很感谢金老师,我们不是最有钱的,但他把书的影视改编权给了我们,这也给了我很大的焦虑。这是一本很重要的书,我要好好做好。” 当问到如果拍成电影,是否会用上海方言演绎时,王家卫表示,《繁花》的影视剧改编计划才刚刚启动,会尽量保留作品原来的语言。他说:“语言对这本书来说是一个文本和表达方法,这本书的台词如果都变成普通话,就好像老舍《茶馆》的京白(京剧中常见的念白方式)变成普通话,那就失去了味道,所以我会尽量保存原著本身的语言魅力。” 对于小说中那么多男男女女,电影版《繁花》选角如何选时,王家卫透露说,现在进行到选角的第一步,“我请金老师从那个时代的旧照片里找到原型,以这个起点再去想演员的问题。” 当被问到电影何时开拍时,王家卫表示由于筹备需时,《繁花》不会在今年内开拍。他还以《一代宗师》为例说:“创作就是一种冲动,但做事不是只有热情就可以。《一代宗师》花了10年,这个想法在1990年代就有了,但做成一个电影,要等待时机,人对、时间对才行。所以热情需要坚持在里面,有些热情不够坚强,自己会灭掉,但保留下来的,肯定是你最想做的事情。”电影《繁花》何时完成还是未知数,就像金宇澄用了20年时间等待一个正确的时机和方式书写这样一部小说。 来源:深圳商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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