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日本戰犯的工作非常成功!我很榮幸,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們台灣同胞沒有缺席!』在全國台聯為紀念『七七事變』77周年舉行的報告會上,講起那段審判、改造日本戰犯的經歷,90多歲高齡的翻譯家、老台胞陳弘記憶猶新,激動和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今天翻過身來了』 出生於日據時期台灣的陳弘,是電影【雲水謠】主人公陳秋水的原型之一,1946年以公費生身份到上海就讀於復旦大學,對國民黨政權失望後加入中共地下黨。1952年,他被選派到最高人民檢察院東北工作團,擔任撫順戰俘調查審訊工作翻譯。 1950年,一批日本戰俘被蘇聯政府移交給我國,加上中國關押的戰犯,共有1000餘人,其中有高級將領、偽滿政府高官,也有普通士兵。 『這些戰犯在蘇聯勞動重、吃不飽,沒有接受任何思想教育,軍國主義思想原封不動、頑固不化,對於在中國犯下的累累罪行居然辯稱「不是侵略中國,是幫助你們建設」。審判開始前,當務之急是給戰犯講形勢、做認罪教育。』陳弘說。 陳弘在基隆中學讀書時,台灣還是日本的殖民地。少年時期日本人的打罵侮辱,是他決心到大陸讀書的重要原因。如今成為戰勝國的翻譯,陳弘心中無限感慨:『東北工作團的主任委員李甫山給戰犯們作報告,我擔任翻譯。開始我還緊張,後來在講台上看着這些昔日的將軍、高級文官,一個個低着頭、坐在小馬紮上老老實實地聽講,只覺得揚眉吐氣!我這個在殖民地長大,受過欺負、受過歧視的台灣人,今天翻過身來了!』 『國家實力很重要』 『認罪教育主要講日本侵略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了巨大的災難,也給日本人帶來了嚴重的苦難,這些戰犯既是侵略者又是受害者。上午講的時候,這些戰犯都低着頭。中午都吃不下飯,伙房報告剩飯很多。下午講到日本被轟炸成一片廢墟,日本人生活困難,有些人不得不當了妓女,戰犯們又難過又擔心家人。』陳弘說。 隨着認罪教育的持續、犯罪事實調查的深入、國際形勢的改變,一些戰犯逐漸開始認罪。報告會上,陳弘展示了一張珍貴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犯人正抬起手臂擦眼淚。陳弘說:『幾乎每一個被告都在謝罪時流下了眼淚,被告席前的地毯都變了顏色――被戰犯的眼淚打濕了。』 多年來,陳弘反覆總結那次調查審訊工作成功的要素。人道主義感化是重要因素,當時,東北工作團為重病戰俘配備個人護士,一天三次為其按摩;戰俘們天天吃米飯白面,工作人員卻只吃高粱面。審判期間,戰犯管理所曾多次組織戰犯們『外出參觀』。罪犯們親眼看到偽滿洲國時期的蕭條變為新中國成立後欣欣向榮的建設景象,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當然,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國家實力的提升,『朝鮮戰爭我們勝利了,日本人對美國的希望垮了!國家實力,很重要啊!』陳弘語重心長。 『台灣同胞沒有缺席』 陳弘說,當時的政策是審判少數,釋放多數,免予起訴的日本戰犯分三批釋放回國。首批釋放戰犯代表回國後當眾表態:『我們在中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由於我們低頭認罪了,中國人民對我們寬大處理,把我們送回來。我們這條命是中國人給的,餘生只能夠獻給日中友好。』在場的日本媒體目瞪口呆、啞口無言。這些歸國戰犯還成立了『中國歸還者聯合會』,專門從事日中友好活動,後來還在撫順捐款建造了『抗日殉難烈士謝罪碑』。 很多日本戰犯回國後都寫來了感謝信,這些信件都是由陳弘翻譯的。一名戰犯的母親在信中說,她告訴兒子每天要感恩中國,睡覺時不能腳朝西,要把頭朝向中國所在的方向。 除陳弘外,還有6位台灣同胞為撫順戰俘的調查審訊工作做翻譯。陳弘一一數出他們的名字,並自豪地說:『這樣重要的歷史事件,我們台灣同胞沒有缺席!』如今,『訪舊半為鬼』,當年意氣風發的青年多已作古,7人中只剩下陳弘在內的2人在世,是最後的見證者。王 堯 楊安琪 錢燁莉 來源:人民日報 |
掃一掃微信:Chinulture|投稿:admin@chinultur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