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建通往傳統文化的橋梁——記【辭源】第三版修訂 【辭源】第三版。 資料圖片 『兄弟們!難兄難弟們!』2015年12月24日下午,在【辭源】第三版的總結會上,當主編之一、北京大學教授何九盈這樣開場時,台下的學者、編輯們,無不會心一笑。 幾個小時之前,【辭源】第三版首發儀式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百餘位『難兄難弟』的八載磨礪,百年【辭源】以新貌呈現在世人面前。他們的笑聲中有苦,也有甘。 前 輩 【辭源】作為『中國現代辭書之母』的地位不可動搖。 1908年,有感於『國無辭書,無文化之可言』,商務印書館字典部部長陸爾奎着手組織編纂一部能夠『鑽研舊學,博採新知』的新式辭書——【辭源】。 據陸爾奎【〖辭源〗說略】的記述,原本設想由五六位學者用兩年的時間即可完成編纂工作,不久之後便『旋增至數十人』,共使用資料10萬多卷,陸爾奎也因此積勞成疾,目力受損而至雙目失明。 1915年,一則廣告出現在讀者面前:『新舊名辭,中外典故,無不詳備。編輯者數十人,歷時七八載。四百萬字,三千餘頁,得此一書,勝他萬卷。』【辭源】出版了。不同於【爾雅】【說文解字】【康熙字典】等傳統辭書,【辭源】首創了兼有字典和詞典雙重功能的現代辭書模式,成為專家治學和大眾求知的重要工具書。 北京大學已故教授季羨林回憶:『當年,我就靠一部【辭源】和過去讀的那一些舊書,當起國文教員來。』作家王蒙則說:『什麼都可以省,工具書不能省,我不管想什麼問題都先查【辭源】,查完以後,我的學問立刻就大了。』 新中國成立後,為了適應新時代的需要,有關部門決定將【辭源】修訂成為一部以收錄語詞為主,兼收有關辭章典故以及百科知識的古漢語詞典。從1958年到1983年,除了『文革』十年,修訂工作一直沒有停止。 第二版修訂完成後,主編之一、已進入古稀之年的吳澤炎不禁感慨:『丹鉛點勘,文字推敲,倏忽二十餘年,不覺雙鬢已斑,垂垂老矣。』 與此同時,吳澤炎也不忘叮囑後人:『我們認為詞典編撰是一種終生的事業,經過幾輩人的努力,才能真正成為「典」,而且要按照時代需要不斷修改,其命維新。』 接 力 【辭源】的修訂於2007年再次啟動。24年間,中國社會發生了巨變,新的語言學研究成果不斷產生,如不及時修訂,【辭源】將難以適應讀者的需要。 然而,三位主編走馬上任時,【辭源】第三版的編輯準備工作已進行了三年。原來,何九盈希望能把自己的舊著進行一次系統修訂,他怕編字典會打亂他的計劃。北京師範大學教授王寧覺得編辭書太浪費時間,不如專心做自己的學問。 最終,出版社三顧茅廬的誠意還是感動了他們。 『修訂【辭源】,不只是修訂一本辭書,而是重新清理我們今天所面臨的中國古代文化知識、文化理念和文化系統。』王寧覺得能為弘揚傳統文化繼續拼搏,無怨無悔。 『我個人的東西可寫可不寫,修訂【辭源】這個全社會、全民族共同關注的課題更需要我們去做。』何九盈說,『【辭源】從歷史中走來,還要在歷史中走下去,我們要延長【辭源】的生命,發揮它的作用。』 20世紀70年代,北京師範大學畢業的董琨被分配到廣東一所山區中學教書,一部【辭源】日夜陪伴着他。『我把【辭源】的字頭全部抄了一遍,跟【說文解字】粘貼對照。如果說我個人在學術上有一點點修養的話,那都得益於【辭源】。』對於董琨來說,是那段難忘的經歷與學者身上沉甸甸的責任,讓他堅定了參與修訂的信念。 商務印書館總經理於殿利鄭重承諾,【辭源】修訂實行主編負責制,出版社完全聽從主編的意見和安排。原因很簡單:『三位主編在學界各有所長,是權威的專家,他們的學識和學養,完全能夠勝任主編工作。』 結 果 三位主編很快就進入了角色,遴選分卷主編、修訂人員的工作隨即展開,還先後制訂了修訂方案、修訂體例等13個『共同行動綱領』。在審稿工作最為緊張的階段,董琨每天要審訂200多個詞條,王寧即使赴台灣講學,依然一天也沒離開【辭源】的編纂工作。 主編如此,其他修訂人員也不懈怠。分卷主編、北京大學教授孫玉文才50歲出頭,頭髮卻已花白。因為兼任注音審訂這個『細活兒』,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孫玉文每周都要跑上一兩次【辭源】修訂辦公室,逐字逐詞推敲讀音,工作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由於團隊成員分散各地,為了便於交流,73歲的分卷主編、蘇州大學教授王繼如學着組建了一個QQ群,隨時答覆疑問。有的成員疑問太多,王繼如就親自來到成員家中研究解決方法。 『在修訂過程中,先後召開主編會、分主編會61次;撰寫原稿14萬張、出校樣1.5萬張;審讀原稿6遍,審讀校樣6遍;50位專業人員完成了8個校次,超過1億字的校對。正式出版前,我們廣泛徵求學界意見,延請了108位各界專家學者進行審讀把關。』於殿利給出了這樣一組數字。【辭源】第三版收字頭14210個,複詞92646條,其中新增字頭1320個,新增複詞8512條,改動較大的條目達40000條,改動率近40%。 『莫道修訂等閒事,於細微處見功夫。』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江藍生認為,第三版是一次有相當學術深度和廣度的修訂,使【辭源】在字音字形處理上達到了新的水平。 『【辭源】的前兩版曾伴隨和指導我學習古代漢語,第三版也將成為我須臾不離的良師益友。』中央文史館館長、北京大學教授袁行霈如此評價。 面對同行的讚許、讀者的肯定,王寧卻高興不起來,她又想起了『與那些破爛紙打交道』的痛苦。 『你想要懲罰誰嗎?就讓他去編字典。』儘管這句話在語言學界廣為人知,但幾代【辭源】編纂者,相繼投入其中,為大眾搭建起了通往傳統文化的橋梁。(記者 杜羽) |
掃一掃微信:Chinulture|投稿:admin@chinultur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