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與一座城市

文學與一座城市，會有什麼樣的關係呢？這是張清華老師在這屆閱讀節上給出的一個題目，我仿佛又回到了步入考場的學生時代，心情有些緊張。現在，既然老師已出了考題，為了獲得分數，為了過關，你就得老老實實回答，必須回答。

顯然它們是有關係的，文學可以說與什麼都有關係，與時代，與政治，與個人生活，與你的文學修養。毫無疑問，要說有關係都有關係，只要想扯，都能扯到一起。但是為什麼非要在這，在這個輝煌的大廳里，把文學跟城市的關係重點地說一下，我想很關鍵的一點：城市是文學的基石，它是一個落腳點。

文學與一座城市，與一個鄉村，與你生長的那片土地，它們之間的關係其實差不多。作家寫作，從事文學活動，腳下必須要有一塊堅實的土地。我們必須站穩了才能說話，或者說屁股底下要有張椅子，你必須坐踏實了，才能心平氣和地聊天。一座城市，一個鄉村，一片土地，一張椅子，本質上都只是一個平台，意思都差不多。

文學和城市的關係，說白了是城市可以給文學一個機會。城市的重要性不言而明，上海的王安憶、西安的賈平凹、銀川的張賢良，這些作家的成功都是最好證明。城市就像一個孵化器，只要溫度合適，作家便會應運而生。當然，這只是在打比方，文學的問題永遠不會那麼簡單。作家必須還得是個雞蛋，適當的溫度能將雞蛋孵成小雞，對於一塊石頭，它毫無辦法。

因此答案就是，城市是重要的，雞蛋也是重要的。事實上，城市和鄉村並沒有太大區別，無論歷史地看，還是帶着一點發展眼光看，鄉村就是城市，城市差不多還是鄉村，它們之間的差異可以非常大，也可以完全忽略不計。

我想從另一個角度談談文學與城市的關係，這就是藝術的想象。唐朝的時候，大詩人李白官迷心竅，為了功名，也想玩一把政治，建議遷都南京。這完全是個餿點子，結果呢，他下了大獄，差一點丟了小命。為什麼會主張遷都南京呢？有政治的解釋，也有文學的解釋，很顯然，李白太書生氣了，文人常常會有一些不太現實的奇思妙想，他喜歡南京這個城市，覺得這個城市有文化。書本氣和書呆子氣，有時候也差不多。

如果要編一本歷代詩人與南京，李白一定會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他為南京留下了太多的詩句，對南京的描寫，肯定要比寫自己家鄉的詩多，多得多，也出色得多。李白的詩很好地裝飾了南京這個城市，這說明什麼呢？說明了詩的一種重要功能，它能記錄一個城市，表現一個城市，而且，不只是記錄和表現，還可以通過無中生有的想象，美化和創造一個城市。眾所周知，宋代的范仲淹沒登過岳陽樓，卻寫出了著名的【岳陽樓記】。唐朝的劉禹錫沒到過南京，也寫下了不朽的【金陵五題】。

金陵城東誰家子，竊聽琴聲碧窗里，這是李白筆下的南京。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是劉禹錫筆下的南京。在文學與城市的關係中，文學不一定總是被動，總是無能為力。想象的力量是無窮的，李白和劉禹錫的詩歌，讓南京這座城市變得更富有詩意，變得更美好。南京人早已習慣了用古詩來介紹自己的城市，這是文學與城市關係很好的例子，當然，例子再好也不一定準確，好在至少能從一個方面，揭示它們之間的關係。

就說這麼多，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