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和永不消失的·傅璇琮·為學界辦實事

2016年的中國學界，隨着傅璇琮、楊絳、陸谷孫三位文化老人的相繼離世，一時竟有山頹梁壞，風泣月悲之感，似乎這個冬天也因此顯得格外寒冷。但是，這個冬天又並不寒冷，因為三位老人的著述和思想將與世長存，他們的情懷、風骨和品格也永遠為世人追憶，他們的精神之火必將代代相傳，予人以永恆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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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23日，著名學者、卓越的出版家、中華書局原總編輯傅璇琮先生因病辭世，享年83歲。中華書局發布的訃告中，概括了傅先生的學術建樹——

傅璇琮同志一生致力於古籍整理出版事業，參與制訂【[wiki]中國古籍整理出版十年規劃和『八五』計劃[/wiki]】【[wiki]中國古籍整理出版『九五』重點規劃[/wiki]】，在古代文史研究領域著述精深宏富，扶持和培養了一大批古代文史研究的中青年學者，在海內外學術界、出版界享有崇高的聲譽。

傅璇琮同志主要著作有【[wiki]唐代詩人叢考[/wiki]】【[wiki]唐代科舉與文學[/wiki]】【[wiki]李德裕年譜[/wiki]】【[wiki]唐翰林學士傳論[/wiki]】【[wiki]唐詩論學叢稿[/wiki]】【[wiki]書林清話[/wiki]】【[wiki]濡沫集[/wiki]】【[wiki]河嶽英靈集研究[/wiki]】（合著）等，主要古籍整理作品有【[wiki]楊萬里范成大資料匯編[/wiki]】【[wiki]黃庭堅和江西詩派資料匯編[/wiki]】【[wiki]唐五代人物傳記數據綜合索引[/wiki]】（合著）【[wiki]李德裕文集校箋[/wiki]】（合著）【[wiki]唐人選唐詩新編[/wiki]】（合著）等。曾參加點校本『二十四史』的編輯工作，曾參與主編【[wiki]中國古籍總目[/wiki]】【[wiki]續修四庫全書[/wiki]】【[wiki]全宋詩[/wiki]】【[wiki]全宋筆記[/wiki]】【[wiki]全唐五代詩[/wiki]】【[wiki]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wiki]】及【[wiki]唐五代文學編年史[/wiki]】【[wiki]唐才子傳校箋[/wiki]】【[wiki]宋才子傳箋證[/wiki]】【[wiki]宋登科記考[/wiki]】【[wiki]寧波通史[/wiki]】等古籍整理圖書和學術著作。

這段介紹簡明準確，揭出了傅先生三方面的文化貢獻：一是國家層面的古籍規劃；二是個人層面的學術成就；三是對學術人才的扶持和培養。

傅先生長期擔任中華書局和國家古籍整理出版方面的領導，這使他具備了遠超常人的大局意識、高遠眼光和傳承中華文明的擔當精神。他常從中國古籍乃『全人類的寶貴財富』這一高度想問題，組織、策劃和出版了一大批學術品位高、社會影響大的著作，成為國家文化建設的重要工程。以續修【[wiki]四庫[/wiki]】系列而論，他主持完成的【[wiki]續修四庫全書[/wiki]】收書達5213種之多，恰與【[wiki]四庫全書[/wiki]】相配套，構築起一座基本古籍的大型書庫，使中國古代（1912年以前）的重要典籍大致齊備；而他主編的【[wiki]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wiki]】，又與【[wiki]四庫全書總目[/wiki]】相呼應，使中國古代學術脈絡綱舉目張，源流畢現。這對保存、研究和弘揚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定將產生重大影響。

傅先生不僅是文化規劃和出版部門的領導，而且還是古代文學研究界身先士卒的領袖；他不僅有計劃、分步驟地推進古代文學，尤其是唐代文學基本資料庫的建設，而且還以自己的著述引領了一時學術風氣，開創了新的研究格局。如1980年出版的【[wiki]唐代詩人叢考[/wiki]】，着重作家、作品與時代、社會乃至地域關係的探討，跳出『買舊錢以充鑄』的治學桎梏，影響了一代學者。他的另一部著作【[wiki]唐代科舉與文學[/wiki]】，通過文史結合的方式，綜合考察唐代士子的生活道路、思維方式、情感與心理狀態，重現當時部分的時代風貌與社會習俗，在學界的影響更為廣泛，實至名歸地獲得了第三屆思勉原創獎。中華書局總經理徐俊評價說：『學者和編輯的雙重身份，讓他成為幾十年來對中國的文史學術推進最有力的一個人。』的確，最近數十年中國古典文學乃至文化的發展，多與傅璇琮先生有着相當密切的關係，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因此清華大學劉石教授說：『一本當代中國的學術史，裡面如果不出現傅璇琮先生的內容，至少可以說是不完整的。』

至於傅先生對年輕學人的扶植與提攜，更是有口皆碑。傅先生的【[wiki]學林清話[/wiki]】中，收錄了他20餘年來為學人寫的序言，竟有71篇之多。這個數字並不完整，實際上他給學界同仁的著作作序多過百篇，其中大多數當時還是年輕人。傅先生的女兒傅文青女士說：父親對學生比對自己孩子還好，去世前兩天，還有學生來找他寫序，當時他的手已經無法握住筆，就在病床上口述，讓女兒代為記錄。復旦大學陳尚君教授評價傅先生：『積極提攜後進，見善樂舉，先後為學界同仁撰序近百篇，一時有廣大教化主之譽。可以說，中國古代文學最近三四十年的發展繁榮，是傅先生這樣許多老輩努力的結果。』

傅先生有着強烈的學術使命感，他在【[wiki]周易與中國文學·序[/wiki]》裡曾疾呼：『中國學者有責任也有義務發揚光大我們自身的學術傳統，向世界展示中國學術的優勢，為世界學術作出貢獻。』他還不止一次地表示：『我這個人是做實事的，最大的心願是為學界辦實事。』他是這樣說的，更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