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我們彼此已互致問候了!』 馮其庸、夏淥涓夫婦和錢鍾書、楊絳夫婦同是無錫人。1959年5月,錢鍾書、楊絳夫婦從中關村平房遷到東四頭條由一座辦公樓隔成的宿舍,那時馮其庸家住東四十條,兩家因為是老鄉,馮其庸常去錢家做客。1962年8月錢家搬到東四南側的乾麵胡同中科院哲學社會科學學部宿舍,之後又於 馮其庸先生愉快地回憶說,那時我們去看望錢先生,楊先生一般不來插話,打個招呼見個面,就去房裡做她自己的事了,我們就和錢先生說話了。後來錢先生一家搬到南沙溝去了,來去不方便,見面就少了。當時錢先生寫的書都送給我的,因為大家是老鄉,關係都處得不錯。以後,錢先生不在了,老家的人還經常去看望楊先生,我也跟着一起去看望她,又重新聯繫上了。楊先生問我們:『你們還能講無錫話嗎?咱們講無錫話』,所以我們見面都講無錫話。馮其庸夫人夏淥涓說,楊先生的無錫話可標準了,地道的,那些詞兒都沒忘,土話都會說,比我和馮先生講得標準。筆者問,是否因為楊絳先生和您都是搞語言文學的,所以離開家鄉這麼多年,鄉音依舊?曾擔任過北京外國語大學和中國人民大學外語系教授的夏老師笑說,那誰知道呢! 馮其庸說,楊先生現在還寫小楷,這麼大年紀了,把錢鍾書先生的【槐聚詩存】全部用小楷抄出來。說到對楊先生的印象,馮其庸說:『她是個大學者,散文也寫得好,翻譯也好。你去看她,沒有任何架子,就像平時家裡人一樣。我比她小13歲,我月份大,是1924年1月,按陰曆算1923年(癸亥),楊絳先生當然是我的長輩,我給她寫了封信,信的落款中我寫了個「晚」字, 楊先生回信說,我真想學啟功先生把這個「晚」字摳下來,但這樣信又破壞了,我又捨不得。楊先生特別謙虛,這些真正的大學問家,誰也不會擺架子,有什麼需要擺架子呢?楊先生為給我寫信,特地問商務印書館打聽我確切的地址,然後再寫過來,因為我送給楊先生的書是商務印書館寄出的。我當年寄給楊先生的書是【瓜飯集】,其中講到我是從農村自學出來的,楊先生不僅全部讀了,而且讀了兩遍。楊先生對我說,你取得今天的成就比我們付出了更多,因為你完全靠自己苦讀成才。我們讀書,是生下來人家把條件都給我們準備好的。她還特別和我說書中有一幅照片最好不用,因為這個表情是不太高興的樣子,不妥。』 夏淥涓說,楊先生對馮先生的工作以前是不了解的,這樣一位高齡老人能把這書都看了,真不容易啊!馮其庸說,『楊先生和我的書都是商務印書館出的。楊先生說,你看你名氣大,你的書印得大,我名氣小,書就小一點。我聽了直樂。』 馮其庸談道,錢鍾書家的遠親、著名學者錢穆先生是馮其庸在無錫國專的老師。1933年秋,剛剛參加完錢鍾書、楊絳訂婚禮的錢穆赴北平燕京大學任教,正好和剛剛被清華大學研究院外文系錄取的楊絳結伴北上。一路上,錢穆先生指點江山,說了不少沿途的歷史風情掌故,並以他的人生閱歷,對楊絳說:『我看你是個有決斷力的人。』 說起錢穆,馮其庸先生欣然道:『錢賓四(錢穆字)先生教過我,聽他的演講,哎呀,太吸引人了。他講做學問要從大處着眼,用他的話說叫「我見其大」,不要一開始就鑽牛角尖。這對我影響很大,我以後治學就照着去做。』 馮先生告訴筆者,『每逢楊先生生日,也正好是無錫水蜜桃成熟的時候,家鄉的朋友,因此都要給楊先生和我們家送壽桃。早幾年,還有趙朴初先生家。』 『去年楊絳先生壽辰時,我為她畫了一張橫幅梅花。梅花在我國被譽為國香,品格最高,有道是「梅花香自苦寒來」。楊先生這樣的人,到哪裡去找?』 夏老師說,楊先生和錢先生2001年成立『好讀書基金會』時,資金才72萬元,到2008年我們看她時已到了900多萬元,她希望當年年底能超過1000萬元。楊先生特別說,基金會不用家人和自己的名字,就是讓大家讀書就行了,要我們的名字幹什麼? 馮其庸說,無錫的靈山想要我給錢鍾書故居寫副對子,楊先生聽說後讓我不要寫,我就不敢寫了。楊先生和錢先生都是反對家鄉給他們建故居陳列館的。其實,他們是有資格建館的。錢鍾書先生的【寫在人生邊上】1941年抗戰時就出版了,我還有那個老本子呢。 說起楊先生已是『人生滿百』,夏老師說,我們心裡都惦記着楊絳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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