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如何看待『租界文化』? 近年來,『租界文化』又一次成爲文化界和文學界關注的焦點,諸多諜戰小說、影視劇的走紅更是起到助推作用,本次『關注』,記者採訪了作家龍一和小白,他們均在自己的小說創作中對租界和租界文化給予了極大關注。同時,文化學者李天綱也特爲本報撰稿,釐清了『租界』這一概念的定義,並就『今天該如何看待「租界文化」』這一問題做出闡釋。――編者 龍一:還原城市的歷史魅力 天津作家龍一的小說里有一股『天津味』。他寫【借槍】,寫【深謀】,寫革命者在現世里崇高的理想和世俗的困境,一口一個腔調,一動一種趣味,寫出一個傳奇又活潑的天津城。而在所有的這些講述中,有一個繞不過去的關鍵詞――租界。 在寫小說之前,龍一曾長期研究中國古代生活史、近代城市史和中國革命史,天津租界就是他研究的重要對象。『我對天津近代歷史的興趣非常濃厚,是因爲這裡邊充滿了趣味性。而租界文化、老城文化和移民文化的相互影響和滲透,是天津近代生活的重要特點。』 今天的人說起『租界』,會更多地想起上海。但在中國近代史上,天津的租界有著與上海難分軒輊的規模,其中發生過的事件、闖蕩過的人物,同樣波瀾壯闊,動人心魄。不同的地域文化和不同的聚集人群,也爲天津租界染上與上海截然不同的文化意味:『上海的文化和資本基礎是江浙資本和文化,天津的基礎是晉魯資本和京城文化。北洋時期,上海因教育和新聞發達,而且風氣開放,是中國新興知識分子嚮往的地方。同時,因上海是北洋政府與廣州革命政府進行談判的主要地點,聚集的革命者人數眾多。天津在北洋時期是北京政府的後台,是舊知識分子、謀士、縱橫家的樂園,也是軍閥安居樂業的地方。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到太平洋戰爭爆發,上海是共產國際向中國輸出革命的灘頭陣地,與共產國際有關的情報機構和日本情報機構主要在上海。而這一時期,因蘇聯的出現和日本的崛起,世界列強多選中交通便利,與北京政府接近的天津作情報基地。』 隨著電視劇【潛伏】、【借槍】的熱播,以及【深謀】等小說的出版,龍一逐漸地把一個曾與上海南北相望、一個作爲九河匯聚、天子渡口的天津,一個在中國近代史上發揮重要作用的城市重新擺到人們面前。這裡有太多的輝煌逐漸被遺忘,同樣也有太多的歷史可以挖掘:『天津租界有過三次財富和人才的聚集高潮。第一次是辛亥革命,北京的王公貴族、閥閱之家,只要有足夠財產的,全都攆金南下天津租界,建豪宅,投資工商業。同時也將旗人的吃喝玩樂一起帶了過來,與天津本土的諸般玩意兒融合到一處,換言之,就是京城貴族的娛樂文化與天津碼頭的娛樂文化相融合。第二次是袁世凱復辟,此後軍閥混戰,北京的北洋政府成了舞台,所有有志於爭奪天下的軍閥、謀士以及他們的資助人和帝國主義後台,全都匯集於天津租界,編撰劇本,然後拿到北京這個大舞台上去表演。因此,北洋十幾年,中國有點勢力的軍閥幾乎在天津都有住宅和商業投資。第三次是抗戰爆發,整個北方有財產可以搬進租界居住的中國人,至少有一半移居天津。』這些隱藏無限可能的歷史,在漫長的歲月中塑造出天津的性格:『三次財富和人才的大匯集,將天津的主流文化改造成一種來者不拒的地域風氣,而這種風氣轉化爲獨特的半開放,半保守的地域文化,則是在租界消失之後。』龍一介紹。而這樣一個紙醉金迷、魚龍混雜又暗潮洶湧的『天津衛』,也逐漸成爲龍一小說中最主要的背景。 『從地域文學來講,上海和天津是兩座文學的富礦,在它們的歷史和現實生活中,充滿了妙趣橫生的世俗與崇高,引人入勝的人物原型,出人意料的秘辛與密聞,還有衣食住行中天然的文化韻味。最重要的是,所有這一切,可以爲任何一位膽大妄爲的虛構小說家提供最豐富,也最有說服力的細節。小說是說服讀者的藝術,以這兩座城市爲創作原料的小說家有福了。』龍一感慨,『我們現在急需要做的,是發掘本市歷史的獨特內涵,從經濟上吸取已往的經驗、教訓,從文化上發現並還原已經失去的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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