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華(左)作家。1960年出生於浙江。曾當過牙醫,後棄醫從文,1984年開始發表小說。代表作有短篇小說【十八歲出門遠行】、長篇小說【活着】【許三觀賣血記】【兄弟】等。其中長篇小說【活着】被張藝謀拍成同名電影。 馬原(右)作家。1953年出生於遼寧,當過農民、鉗工,1982年遼寧大學中文系畢業後赴西藏任記者、編輯,並開始發表作品。代表作有小說集【岡底斯的誘惑】、長篇小說【上下都很平坦】等。他是先鋒派的開拓者之一,曾影響了一大批年輕作者。 馬原和余華相識二十餘年,用馬原的話說,『有着四分之一世紀以上的交情』。上周馬原新書【牛鬼蛇神】的發布會上,余華特意前來捧場。 『先鋒派五虎將』中的馬原和余華曾是一代文學青年心中的偶像,兩人也有諸多相似點,比如對文學的『潔癖』,對現實的關注。而余華更多了一份對馬原的感恩之情,他把那時的馬原戲稱為『勞動模範』:『他用十年時間幫我們打開了這扇門,之後我們寫什麼發什麼。』 縱然在文壇有着極高的『江湖地位』,兩人在生活中依然保持着上世紀80年代的純樸作風,甚至夾雜着些許孩子氣。採訪當日中午,余華執意要請馬原吃飯,兩人在北京街頭一路找餐廳,怎奈沿途不是理髮館就是茶葉店,直到看見一家『稻香村』,馬原問:『稻香村是吃飯的地方嗎?』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此時,余華看到一家火鍋店,高興了起來:『火鍋啊!火鍋好,吃這個怎麼樣?』 當年相識 馬原就是『勞動模範』 余華:第一回見你是在魯迅文學院,那時你來看洪峰,後來就經常過來了。當時我們倆盤着腿,我坐在我床上,你坐在莫言床上,我們一直聊天。那時候馬原才是帥哥,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所有的人。 馬原:你應該知道那時候文學院的那群小子,眼見着文學院的大美女陳虹變成了余華的老婆,大家眼睛都看得發藍。我認識余華時已經寫了十多年,但一個字也沒發表過,後來是北島、史鐵生他們到處幫我推薦。 余華:馬原和我所處的時代是不一樣的,其實他大規模發表小說和我們大規模發表小說也就相隔一年,但這一年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等於他耗費了十年時間給我們開了這個門。這個門一開,我們一群人是蜂擁而入,寫什麼就發什麼。馬原對於我們來說是『勞動模範』『先進工作者』。 但還是有一些保守的雜誌說我們寫的不是小說,他們當時對小說的標準其實就是牆上照片(註:當代文學館中掛着魯迅、巴金、老舍等人的照片)那些人的標準,他們不知道小說還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寫。 馬原:咱們這幫人,我,老莫(莫言),索拉(劉索拉),還有殘雪……當初彼此都不認識,真正能走到一起,實際上天然就是同道,因為都很關心『怎麼寫』――前輩們可能不太關心『怎麼寫』,他們更關心『寫什麼』。那時國家的文學總是有主題,這段時間是要『傷痕』,那段時間是要『反思』,後來1985-1988那四年,我們在他們眼裡就都是亂寫了。但時間本身會說話,這個國家叫作家的人可能以百萬計,但剛剛說的這幾個人,在這二十幾年裡仍然是最重要的。 身處文壇 從沒有買獎、買評論 馬原:【兄弟】出來時罵聲一片。我一哥們算是國內最好的批評家之一,他覺得【兄弟】一塌糊塗。我說,你看沒看啊?他說,看什麼啊,翻兩頁就知道。我說,你狗屁,你從頭到尾看一遍再說話。 余華:其實我經歷過這樣一個過程:先鋒文學的時候,主流是排斥我的;但在【活着】和【許三觀賣血記】之後,先鋒派開始排斥我了,而主流批評家們仍然不接受我。我記得馬原力挺我,他跟我說:『我最喜歡長篇小說,一個是【活着】,一個是【廢都】。』 馬原:我真的是喜歡,我覺得百年之後能留下來的書,肯定有一本【活着】,一本【廢都】。那時連王安憶他們都對我很不滿意,說:『你怎麼這樣啊?』 余華:安憶對【活着】意見還沒那麼大,她好像主要針對的是【廢都】,從她女性的那種角度。 馬原:她覺得看這種書有點受辱。 余華:所以說,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寵兒,從一開始就是野孩子,就是這樣過來的。我可以說,當我下一本書出來時,或者馬原出這本【牛鬼蛇神】,也會有人罵。 馬原:已經有人罵了。 余華:是嗎?這是好事,說明有人在關心。我確實不太會在乎有人罵。說出來不知道馬原同不同意:我覺得我和馬原的一個共同點是,臨死時,我們會覺得我們在文學上是乾淨的。 馬原:對。問心無愧。這麼多年,也從來沒跟任何一個評論家說:『寫我個評論吧。』 余華:或者說『我給你點錢,你給我一個獎。』從來沒有過。 馬原:在文學上我們肯定沒有為斗米折腰過。 余華:在生活上,可能有時沒有辦法。為了孩子上個學,確實要去求一個校長。 馬原:生活中我都沒有做過,我一輩子不求人。 涉足影視 【活着】變長篇,感謝張藝謀 馬原:余華肯定是一個富豪級的作家了。 余華:也就是中農水平吧。 馬原:你要求太高了吧。 余華:前兩天在杭州搞了一個【活着】話劇的發布會,孟京輝導演的,我們不約而同訂的同一班飛機,他是頭等艙,我是經濟艙。歐洲那些七十來歲的大作家,出去參加一些文學活動,也依舊是經濟艙。文學的地位就是這樣。但在中國不一樣,你要是身居要職,可能就是頭等艙了。 有次有人跟我說,他參加香港的書展,請了一個大陸作家,那個作家要求來回必須是頭等艙。我當時就說,這個作家肯定是涉足影視很深的,結果果然是。你就知道,影視界、包括話劇界的生活待遇,比我們要高多了。 馬原:你不屬於涉及影視很深的人啊? 余華:不深啊,就是【活着】改編成了電影,就這一個。 馬原:誰說的,你不是動畫片文學顧問(指【虹貓藍兔七俠傳】)嗎? 余華:那是他們掛我的名字,沒有一分錢的。張藝謀確實幫了我很多忙,但我覺得主要作用是在國外。 印象很深的是1995年,我去拜訪那個出版社的編輯――當時【活着】已經在法國賣了兩萬冊了,我當時正在寫【許三觀賣血記】,就問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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