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可愛的女人』可能有虛構 日前,被認爲是【浮生六記】佚文之一的【海國記】的錢泳抄本原件在京拍賣,以1325萬元的天價落槌成交。這也再次引起了人們對【浮生六記】的關注。 【浮生六記】到底好到了什麼程度,它的一篇佚文居然能拍出這樣的天價?它好在什麼地方,竟傾倒了諸多的文化名家?文中的『芸』真的就那麼完美麼? 爲此,本報記者採訪了【海國記】的發現者彭令、2009年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浮生六記】的點批校譯者朱奇志,以圖能管窺【浮生六記】中的一二真味。 『書販』千元淘得【海國記】 【浮生六記】是清代文學家沈復(字三白,江蘇蘇州人)的自傳散文體小說,它的藝術水準很高,有人甚至把它稱爲『小紅樓夢』,然而遺憾的是,第五卷【中山記歷】和第六卷【養生記道】都不知所蹤。文化界、出版界和民間愛書人士也一直對兩卷佚文進行著搜尋和考證。 2005年,彭令在南京一個叫做『朝天宮』的古玩市場裡用1000塊錢買下了舊書【記事珠】,上有錢泳的落款。 2006年初,他這本舊書拿到北京大學,歷史系辛德勇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認定爲錢泳所寫。 書中的四個人物引起了彭令的注意:費錫章、齊鯤、吳邦安、沈復。而沈復正是【浮生六記】的作者,擅長寫夫妻間閨房小事,以此筆法書寫妓院的事大有可能。於是彭令揣測,【記事珠】中記錄的【海國記】,有可能就是【浮生六記】佚失的卷五【中山記歷】。 後來,彭令於2008年6月在【文匯報】上連載了考證文章【沈復〖浮生六記〗卷五佚文的發現及初步研究】,引起海內外的轟動。 清華大學中國古典文獻研究中心主任傅璇琮把【浮生六記】佚文的發現比喻成一種新的『敦煌學』。雖然關於它是不是【浮生六記】的佚文還存在爭議,但是有人質疑才證明有人關注。 彭令說,無論是佚文【海國記】還是整部的【浮生六記】都是無價的。老百姓眼中對於文獻的認識還得是呈現在一個價格上,這才能讓人們認可文獻的價值。 『芸』是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 【浮生六記】剛問世時並沒有引起人們的太大注意,後來經俞平伯、林語堂先後評介後才漸露頭角,在上世紀30年代名聲大噪。『芸,我想,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林語堂曾經這樣評價【浮生六記】中的芸娘這個人物。與此同時,他還將【浮生六記】存世四記翻譯成英文,在序中,表達他對此書的深愛和對佚文重見天日的希冀。 大學者陳寅恪則這樣評價【浮生六記】:『吾國文學,自來以禮法顧忌之故,不敢多言男女間關係,而於正式男女關係如夫婦者,尤少涉及。蓋閨房燕昵之情意,家庭迷鹽之瑣屑,大抵不列於篇章,惟以籠統之詞,概括言之而已。此後來沈三白【浮生六記】之【閨房記樂】,所以爲例外創作。 』 古典文學專家朱奇志在接受記者採訪時點評了『芸娘』這個人物。他認爲,『芸』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因爲她可以滿足各個層面讀者的情感需求:她可以爲紅顏知己,可以爲浪漫情人,更可以爲賢妻良母居家過日子。與【紅樓夢】大觀園中的女兒相比,芸比黛玉柔和,比寶釵淡雅,比探春體貼,比湘雲豪爽,比妙玉多一份人間煙火;與當今時尚女郎相比,芸多了一份內涵、一份古雅、一份矜持。 朱奇志:【浮生六記】以細節取勝 朱奇志是長沙學院中文與新聞傳播系教授,一直從事中國古代文學教學和研究工作。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2009年出版了【浮生六記】,這個版本是由朱奇志校譯的,日前他就【浮生六記】接受了記者的專訪。 記者:【浮生六記】又被稱爲『小紅樓夢』,那您覺得這部自傳體小說魅力究竟在哪?既然是小說,那它哪裡是虛構的呢? 朱奇志:把【浮生六記】比作小紅樓有點太過,【紅樓夢】乃人類心智之燭照,【浮生六記】乃個人心性之把玩。【浮】之所以受到小資們的追捧,原因主要有四:其一是最可愛的女人芸的魅力,其二是優雅閒適的生活情調,其三是對如煙往事的追想,其四是簡約俊逸的文字。至於哪些是虛構,哪些是實錄,不好說。按照新歷史主義的觀點,即使是現場直播也會有虛構的成分。對往事的追想必然伴隨著時間的超越和心靈的過濾,必然會有詩意的升華,日本人川合康三【中國人的自傳文學】和美國人史蒂芬・歐文【追憶――中國古典文學中的往事再現】對此有較深入的研究。即使是自傳,寫出的也會是『希望中的我』。 記者:林語堂也提到過它,它爲什麼會得到一些文化名家大家的賞識? 朱奇志:林語堂的生活追求本來就比較藝術化,在這一點上與沈復聲息相通。文化名家從本質上看都是小資,必然會被【浮生六記】的優雅閒適所傾倒。 記者:這樣一部書,是一個小文人寫的身邊之事,怎麼就有這麼大的魅力?又是什麼讓您開始著手研究的? 朱奇志:文學是由細節構成的,而【浮生六記】偏偏就以細節取勝。我做【浮生六記】既有必然又有偶然。我一直認爲閒適是一種非常高的人生境界,一直羨慕【浮生六記】中那對煙火神仙。但我不打算研究【浮生六記】,只是把玩,我以爲研究【浮生六記】會與它的精神志趣背道而馳。 記者:彭令的版本拍賣出了1300多萬的天價,您覺得這個價值合理麼?您贊同不贊同彭令的研究結果? 朱奇志:彭令的版本我沒有研究,因而沒有發言權。我只想說,在這件事情上,其他因素大於文學本身的因素,它已經溢出了文學的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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