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鼎一直被視為立國重器。從漢到唐1200年間,所見青銅器出土的記載,總數不到20件,可謂寥之星辰。青銅器的出土極為罕見,因此常常被看成上天賜予的吉兆。青銅器上的銘文也理所當然地吸引了人們的視線,『偶得古鼎,或改元,稱神瑞,書之史冊,俄臣節能辨之者,世驚為奇』(清代學者阮元)。 【史記】記載,漢武帝藏有一件銅器,大臣李少君指為齊桓公陳於柏寢之物,檢視文,果然是齊桓公器。【漢書・武帝紀】又載,元鼎元年『得鼎汾水上』。這隻鼎沒有銘文,但紋飾很漂亮。文武大臣認為這是『天祚有德』的祥瑞。為此,武帝把年號改為元鼎,並把鼎放於宗廟之中。 【漢書・郊祀志】還記載:漢宣帝時,美陽縣(今陝西省扶風縣法門鎮附近)出土了一件銅鼎。王公大臣又認為是祥瑞,援引武帝的舊例,認為應該把它好好地供養於宗廟。但當時研究青銅銘文的專家、時任京兆尹的張敞釋出了鼎上的銘文,提出了反對意見。他指出,其中幾句是:『王命尸臣:「官此找兀賜爾旗鸞黼黻雕戈」臣屍拜手稽首曰:「敢對揚於天子丕顯休命。」』 張敞認為,該鼎出於歧東周人舊居之地,從銘文上看,記錄了周王褒賜尸臣的內容,尸臣的子孫便刻銘頌揚祖先功烈。現在鼎的出土,只是舊藏的發現,不是祥瑞的天降。故此鼎不宜存於宗廟,而應該藏於家廟之中。最後大家同意了他的看法。可惜此鼎後來失傳,現已無法核校。但張敞釋讀銘文,而且據銘文內容研究銅器的過程卻載入了史冊。 現在的文字學家認為,在金文資料所見不多的東漢時期,能有張敞這樣的解讀,應該是很不錯了。他所釋的『賜爾旗鸞黼黻雕戈』『拜手稽首』『敢對揚於天子丕顯休命』與今所見銘文用語基本相同,可見張敞已經認識了這20多個金文。從這個意義上說,他是我國古代第一位研究商周青銅器銘文的專家。 【後漢書・藝文志】雜家類中記有『孔甲盤盂』銘文二十六篇,可見班固也是比較重視古銅器的。【後漢書・竇憲傳】還記載了和帝永元元年九月,竇憲伐匈奴,南單于漠北『遺憲古鼎』,該鼎上的銘文為 『仲山甫鼎,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東漢古文字學家許慎很重視前代的青銅器銘文,他所著的【說文解字】收有四五百個古字,並且在這本書的自序中說:『郡國往往於山川得鼎彝,其銘即前代之古文,皆自相似。』 漢代以後的梁、唐也有鼎的記載,但在這段時期,文獻中涉及古青銅器研究的記載是零星的,只是個別學者偶做研究,沒有人系統地搜集和整理古青銅器,也沒有系統專門的研究方法。
文:邊繼芝
編輯:張興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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