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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厚『半吊子』英文打天下 稱值得較勁的較勁

國學新聞| 文化新聞

2010-11-26 08:00| 發布者: 真衣| 查看: 1360| 評論: 0|原作者: 李揚|來自: 文匯報

摘要: 李澤厚 題記   自從 18 年前移居美國後,每到金秋時節,李澤厚都會回國小住幾個月,看書、會友、品美食、與前來拜訪的年輕人聊天,然後,在冬天來臨前回到寂靜而陽光充 ...

李澤厚

題記

  自從18年前移居美國後,每到金秋時節,李澤厚都會回國小住幾個月,看書、會友、品美食、與前來拜訪的年輕人聊天,然後,在冬天來臨前回到寂靜而陽光充沛的洛基山下。

  我的同事、『筆會』主編劉緒源與李先生相識已久,但近幾年見面都因李先生匆匆的行程而未能盡興暢談,於是,在今年寒冬來臨之前,他們相約北京,在一天半的時間中,分三次進行了近十個小時的長談。而我幸運地全程見證了這次對話,聆聽了一場豐富而充滿智慧的哲學答問。

  談話地點約在了李澤厚位於王府井東廠胡同的住宅附近。每到約談時間,李先生總是準時到來,湖南鄉音未改,神清氣朗,目光如炬,雖耄耋之年仍可推想當年風采。

  窗外,秋風瑟瑟,落葉一地,從遠處的王府井大街不時傳來車馬之喧,而屋內的人則伴着清茶,沉浸在思考與問答之中,從哲學到美學,從康德到馬克思,從人性、情感到中國傳統,從大學時代到70歲後的自己……李先生談興甚濃,思維敏捷而銳利,語速極快,不時停下來凝神思索,時而又笑聲抒懷,那笑聲里有種從心所欲的通達氣息,令人想起『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舊句。

『我是下過笨工夫的』

  李澤厚對哲學的最初興趣,要追溯到12歲那年的一次『精神危機』。那年春天,他看到山花爛漫、春意盎然,卻突然感到:『人是要死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這個人生之謎的追問霎時間擊中了他,令這個憂鬱少年倍感困擾與悲觀。

  『這大概是我後來對哲學感興趣的最初起源,也是我的哲學始終不離開人生,並把哲學第一命題設定為「人活着」,而對宇宙論、自然本體論甚至認識論興趣不大的心理原因。』也是12歲那年,父親英年早逝,李家自此家道中落,做小學教師的母親勉強供他和弟弟上學,備嘗艱辛。母親重感情,而看輕名利地位,雖含辛茹苦卻常常把『只問耕耘』掛在嘴邊。母親的人品與風範對李澤厚影響極大。

  1950年,李澤厚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大哲學系。雖然身在中國最高學府,他的大學時代卻主要靠的是『自學』。那時剛解放,大學裡許多課程還未開,馮友蘭等哲學系教授還在『改造思想』,所以李澤厚沒有上過中國哲學史課,只上過兩年『聯共黨史』,以及由任繼愈等四位先生合教的中西哲學,其中任繼愈講中國近代哲學,他聽了半年。

  李澤厚從大一開始就自己搞研究,有時逃課,有時上課看自己的書。他用老師任繼愈的借書證借圖書館的線裝書,每次借30函,要跑幾趟才能全部扛走。有段時間他患上肺結核,一些活動不能參加,就把更多時間放在讀書和寫文章上。

  他找到一間廢棄的屋頂閣樓,踢開門,躲在裡面埋頭做自己的事。屋裡沒有窗戶,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盞燈,他在這間陋室里做了大量筆記。沒有人知道他整天在忙什麼,包括任繼愈。他回顧說:『我最大缺點之一,是不喜歡問,總是自己摸索,走了許多的彎路。』

  讀大學時,李澤厚有時吃了早飯就進城逛書店,買一些很便宜的書,回到學校已經錯過了晚飯時間,只得第二天早上再吃,一天只吃一頓飯。『所以我說我的胃腸很紮實,經過鍛煉,能撐能餓,有便拼命吃,至今惡習未改。』李澤厚笑着調侃自己。

  『後來有的人看我寫文章很快,以為這是天分,其實我是下過笨工夫的。』他的第一個研究目標是譚嗣同,本以為很好研究,『當時看譚嗣同,人很重要,死得很早,書又不多,主要就是【仁學】,就投入進去了,結果吃虧了,他因為思想不成熟,觀點相互矛盾。』稿子下了很大工夫,寫了五遍,直到畢業才完成。多年後一個哈佛博士將其譯為英文,十分佩服他分析得那麼細。這篇譚嗣同論後來收進了他的【中國近代思想史論】一書,影響很大。

  雖然承認年輕時『走了不少彎路』,但李澤厚至今認為導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書籍和不斷從方法上總結經驗』。

  在研究中國思想史時,他同時大量閱讀西方哲學史,還摸索了一套獨特的自學法,以此練就了西方哲學的基本功。『我看哲學史,同時看幾本,讀柏拉圖,就同時看韋伯的、梯利的、朗格的,還有羅素的,看誰講得最好。讀亞里斯多德也如此,西方哲學史就這樣學下來了。』

  李澤厚說,康德和黑格爾對他影響最大。『他們兩人給的不是論斷,而是智慧;不是觀點,而是眼界;不是知識,而是能力。』當年讀康德【判斷力批判】時『眼下一亮』的感覺,他至今記得。

在美學討論中奠定自己的理論

  上世紀50年代中期,由『美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引發的爭鳴,成為一場全國性的美學大討論。

  1956年春,朱光潛在【文藝報】上發表了一篇自我批評的文章,時值毛澤東提倡『百家爭鳴』,周揚說:美學可以爭鳴嘛。於是,黃藥眠在【人民日報】發了一篇批朱光潛的文章【論食利者的美學】。後蔡儀另寫一文批黃藥眠,認為黃自己也是主觀唯心主義。接下來是朱光潛發表文章批評蔡儀,認為美學既是唯物的又是辯證的,並不像蔡儀說的那麼簡單機械。當時批評朱光潛的文章很多,所謂美學討論其實大多是批朱光潛。這時李澤厚寫了一篇【論美感、美和藝術】,發表在1956年第6期的【哲學研究】。朱光潛看了以後,認為這是所有批判他的文章中最好的。後來【人民日報】請李澤厚將文章壓縮後轉發在報紙上,李就另寫了一篇【美的客觀性和社會性】,在19571月發表了。從這時開始,到1962年發表【美學三題議】,李澤厚大體表述了自己的美學理論和美學思想,其中最重要、也最具創造性的,就是後來廣受重視的『積澱說』。

  所謂『積澱』,是指人類在與動物分野後,為求生存,在使用和製造工具的過程中,不斷改造客觀世界,而這漫長過程也逐漸形成了人類自身的、尤其是心理的改變。

  當時的理論更多地注重外部的改變,從製造工具,到生產力的發展,再研究生產關係和上層建築的變化,等等。李澤厚由於美學討論的機緣,由於康德【判斷力批判】的啟示,也由於馬克思早期著作【經濟學-哲學手稿】的指引(他在1979年自編【美學論集】時就特意指出,當年自己的第一篇美學文章,大概是國內最早提到這份手稿、並企圖依據手稿作出美的本質探討的),把研究的重心轉向了人類心理構造的內部,研究文化-心理結構的形成,而這也就是『積澱』,即形成人類區別於其他動物的心理形式。他由此提出美是實踐的產物,是積澱的成果。這一『積澱』理論,也貫穿於他後來幾十年的思想史研究和康德研究中,一直到他晚年『情本體』哲學本體論的提出,都與此直接相關。可以說,這是他全部理論研究的核心觀點。

  美學討論時,全國各報刊發表了大量論文。朱光潛在1962年回顧討論中的各種觀點時,認為共有三派,那就是:朱光潛、蔡儀、李澤厚。說到這些往事,李澤厚搖頭笑道:『我當時才二十幾歲,哪敢自稱一派?』

  那場美學討論最大的好處,是沒有變成政治批判。那個年代幾乎所有文藝和理論的爭鳴,最後都變成了政治問題,而美學始終是『三派』,真正做到了長期共存。

  李澤厚雖然成名早,但依然因為政治表現不突出,成了社科院下放勞動最多的人,甚至一度被『開除公職』。勞動時他吃過很多苦,別人挑一百斤,他也想挑一百斤,棉毛衫因出汗多結成了很硬的一個殼,每天累得只想躺在床上,連看報的時間都沒有。除去勞動,還有刻骨銘心的飢餓,1960年下放時,每天只有4個白薯,餓得全身浮腫,讓他至今『能容忍金錢浪費,卻不能容忍食物浪費』。

  『文革』時,在幹校只准讀『毛選』,李澤厚在行囊里偷偷帶了英文版的康德【純粹理性批判】,把『毛選』遮在上面掩護,讀得很仔細,還偷偷做了幾萬字的筆記。1972年從幹校回來,他就利用那些筆記寫【批判哲學的批判】的初稿。1976年夏天,唐山大地震之後北京市民紛紛住進『地震棚』,條件很差,但他卻特別充實愉快,因為他的康德述評最後一章終於修改完成。

  蟄伏近二十年後,19793月,34萬字的【批判哲學的批判:康德述評】出版了,令許多人大吃一驚。人們只知道李澤厚從事美學和中國近代思想史研究,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寫出這樣的書!實際上,這也不只是一本研究康德的書,通過『批判』,李澤厚在表達自己的哲學思想,他將康德與馬克思相聯繫,從中表達了『主體性實踐哲學』亦即『人類學本體論』的初步構想。在思想大解放的上世紀80年代,此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至今已再版6次。

  4個月後,他的【中國近代思想史論】出版了,同樣引起轟動,並受到胡繩、黎澍、王元化、金沖及等學人的好評。

『【美的歷程】?第三本也算不上!』

  上世紀80年代,是李澤厚的著述高峰期。繼上述諸書之後,他又出版了【美的歷程】、【中國古代思想史論】和【中國現代思想史論】,到80年代末,他完成並出版了【華夏美學】和【美學四講】。

  『那時,李澤厚每有新作發表,朋友間都要奔走相告。』時隔30年,易中天仍清晰記得【美的歷程】帶給他的震撼,『以十幾萬字的篇幅來完成這樣一個「美的歷程」,高屋建瓴,勢如破竹,且能做到該細密處細密,該留連處留連,絲絲入扣,順理成章,在看似漫不經心的巡禮中觸摸到文明古國的心靈歷史,誠非大手筆而不能為!』

  在這之前,美學史的論著基本是教科書式的編年史,只有歸納,沒有獨創的範疇系統,更談不上自己的理論體系,除了讓人得到些『知識』,完全無助於提高審美能力。『當時我也看過好些文學史美術史,不滿意。所以這本書,每章每節,我都有些新東西。』李澤厚說。不過,他不認為這是一本美學史,『這只是一本中國的審美趣味史。』

  【美的歷程】讓年輕人看到了『原來學問可以這樣做』:講哲學,可以不套上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之爭的既定框架;講文藝,也不一定要套上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帽子,而完全可以從作品和自己的感受出發。馮友蘭先生稱讚此書是對中國美學、中國文學以至於中國哲學的精練濃縮的概括,『一部死的歷史,你講活了』。

  當時,正有一股自下而上的『美學熱』襲來,青年人對美學有一種近乎狂熱的興趣,【美的歷程】更成了青年學子的架上之書、枕邊之物。這種熱度持續了整個80年代,並對文藝理論產生了深刻影響。1986年,【人民日報】一篇文章標題即為:【請聽北京街頭書攤小販吆喝聲『李澤厚、弗洛伊德、托夫勒……』】。

  雖說【美的歷程】為李澤厚贏得巨大聲望,但他說:『這在我所寫的書里,第三本也算不上!』在他看來,自己1988年出版的【華夏美學】更為重要,因為叩問美的本體、解開美的哲學之謎,這才是他真正的美學抱負!【華夏美學】在『儒道互補』的思路下提出了『儒』所派生的『情本體』美學、『樂感』美學,極大地拓展了中國美學精神的深度與廣度,也為他後面的哲學研究打開了新的通道。

  1989年,他的另一部重要美學專著【美學四講】出版,他的美學觀點主要集中在這本書中。時隔二十年後,20102月,美國最權威的世界性古今文藝理論選集【諾頓理論與批評文選】第二版,收錄了李澤厚【美學四講】『藝術』篇中的第二章『形式層與原始積澱』。這套文集由柏拉圖的論著選起,一直選到當代。李澤厚是進入這套一直由西方理論家統治的文論選的第一位中國學人。

  【諾頓理論與批評文選】所選中的,仍然是他那獨創的、同時也頗具中國思維特色的『積澱』說。

  1988年,他當選法國巴黎國際哲學院院士,成為20世紀下半葉唯一獲此殊榮的中國哲學家。此前成為巴黎哲學院院士的有馮友蘭先生。

晚年貢獻:『情本體』與『巫史傳統』

  雖然上世紀80年代新著迭出,但李澤厚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沒有發表。他曾在文章中提到,自己的美學研究和思想史研究,有一個共同的焦點,指向一個新的目標,但他還不想說。後來他又說,不到60歲,提出自己的哲學理論,連自己也信不過。於是,熱心的讀者一直在期待他更嚴整宏富的哲學論著的出版。先是等到了他詳註儒家經典的【論語今讀】,到新世紀初,終於看到了三聯書店出版的薄薄的【歷史本體論】。

  【歷史本體論】雖然單薄,卻畢竟是闡述李澤厚哲學構想的專著。不久,【實用理性與樂感文化】、【人類學歷史本體論】等書也陸續出版,李澤厚本體論的框架越來越明晰,內涵也日見其豐富了,並且,他更為明確地將自己的哲學構想概括為:『情本體』。

  本體,是最後的實在。李澤厚在【歷史本體論】中認為,最後的實在不是語言,而是生活,是歷史,是心理。人是生理存在,更是心理存在;人是精神存在,更是歷史存在。人生的意義正在『情感本體』的建構、積澱之中。

  西方哲學鮮講情感,所以海德格爾提出『詩意的棲居』,才成為不得了的事。李澤厚提出『情本體』,同樣有離經叛道的意味。他記得十多年前,哲學所一個同事聽他講起『情本體』的構想,曾大為詫異:『你講情感,那還算什麼哲學?』講情,正是中國哲學的本質特徵。郭店戰國竹簡的出土,其中『道始於情』,『禮生於情』,『禮因人之情而為之』等等,讓李澤厚興奮異常,這正好佐證了他的理論。

  情與理,一直是對立的兩面。從柏拉圖到康德,都採用『知情意』的三分法,即把理性、情感、意志分開,這三個方面就生發出了哲學、藝術、倫理等。現在,李澤厚把『情』本身作為哲學的本體,作為哲學最根本的地基,這就顛覆了上述的分工。

  從這個意義上說,『情本體』的提出,很可能是哲學史上的一次革命性變化。哲學是從人的理性中獨立出來的,它高度發展,曾長期引領所有學科,中間幾經變遷,學派林立;但到最後,居然要回到人情、回到日常,可說是走了一個巨大的圓。也許,只有中國哲學家,只有從沒有上帝、惟有『一個世界,一個人生』的中國文化中走出來的哲學家,才能提出這樣顛覆性的命題。所以李澤厚說,『情本體』本來就『在倫常日用之中』,沒有過多的玄秘之處:『「情本體」即無本體,它已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本體」。這個形而上學即沒有形而上學,它的「形而上」即在「形而下」之中。……「情本體」之所以仍名之為「本體」,不過是指它即人生的真諦、存在的真實、最後的意義,如此而已。』

  雖然『情本體』有『反哲學』的意味,但仔細推究,它也許更接近哲學的本質。它所接近的可能不是傳統哲學的本質,即西方那種純粹思辨的形而上學的本質,但卻是生活的本質,人的本質,是無數的個體的本質,也就是,如要全面地把握『人』的話,那就要從『情本體』入手,形成這樣一種哲理的思考。人類的精神生活發展到今天,提出這樣一種理論,有着極大的精神價值。

  與此同時,李澤厚還在【己卯五說】一書中,提出了『巫史傳統』,以此解釋中西文化為什麼會有不同。他認為,所有原始民族都有巫的階段,但大多數的民族,尤其是西方,它的巫術後來分化了,一方面變成科學,另一方面變成宗教。從希臘到近代,哲學思辨總是和自然科學結合在一起,所以他們思辨的那一部分發展得很充分。相反,中國的『巫史傳統』使中國文化中的情感與理性、宗教與科學,分割得不是很清楚。在中國,不管是孔子、孟子,還是漢代的『天人合一』,或是宋明理學的心性修養,既是一種信仰,是情感性的,同時又是理性的推理。信仰、情感和理性思辨是糅合在一起的。――這是為『情本體』找到了上古之源。

  李澤厚晚年的思想更明晰,也更成熟了。但他的理論和方法是一以貫之的,歷史的『積澱』說始終是他的這些理論發現的『圓心』。他把自己的全部理論和著述,稱為一個日趨豐富、越滾越大的『同心圓』。

性情李澤厚

  半個月後,我到李先生家取對談的修訂稿,他這段時間去了蘇州、上海,又回到北京,此時的北京已經入冬,怕冷的他穿着花紋棉睡衣,外加羽絨馬甲,依然精神飽滿。

  屋內清雅乾淨,書房只有不到10平方米的樣子,卻有一扇可俯瞰中國美術館的明亮大窗,坐在窗下的書桌旁,街對面的風景一覽無餘。『你看,我坐在家裡就能看展覽。』李先生從書架上拿起一個小望遠鏡,比劃着,露出滿意的笑容。

  客廳牆上,掛着1986年馮友蘭先生為他書寫的對聯:『西學為體,中學為用;剛日讀史,柔日讀經』,線條硬朗,筆力蒼勁。當年在一片批評聲中,馮友蘭堅定地贊成李澤厚的『西體中用』說,特別寫下這副對聯。『字寫得多好啊,九十有一,眼睛都看不見了,真了不起!』李澤厚輕聲說,凝視片刻,嘆道,『比現在的書法家寫得好多了。』

  能感覺到李先生對年輕人特別寬容甚至偏愛,他喜歡回答問題,尤其愛新鮮、有挑戰性的。他也愛反問和自嘲,話里總是閃爍着機鋒和睿智。

  對於如何讀懂歷史,他建議我:『發現到底多少能夠接近真實,要在各種比較中間判斷。你要看很多很多書,作出判斷,那是很好玩的。不能只信一種。你想,關於我的好多傳說,其實都沒那回事,更不要說遙遠的歷史了。』

  談到性格與命運時,他說:『有人說我是完美主義者,追求完美不是壞事。性格很重要,但最重要還是自己決定命運。自己要意識到:值得較勁的較勁,不值得的就不較勁。』

  他很喜歡旅行:『我的旅遊主要是對人文、歷史古建築有興趣,對自然風景興趣不是特別大。自然風景我覺得應該去坐火箭,看看地球,那一定很好看。』

  有兩件事讓他非常自豪,一是30年前的書依然賣得很好。另一件事是61歲出國,在美國大學教書8年,用『半吊子』英文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下。他笑道:『我為冒險奮鬥成功而高興!』

  在美國的生活是寂寞的,雖遠離中國,也一樣遠離美國。他很少與人交往,大部分時間在家看書,『我看書還比較勤奮,但新的想法未必要寫出來了』。他上網只看新聞。『網絡上垃圾太多,我很少看網絡,好東西只有1%,不值得。』

  而回國的生活又太熱鬧,每次回來不久,消息便不脛而走,慢慢傳開,到後來,相識的不相識的,找上門來的越來越多。但其中有很多年輕人,這讓他覺得欣慰。『最年輕的一個是86年出生的,他喜歡讀我的書。回國主要就是跟人聊天,這是很愉快的。』

  對認定的觀點李澤厚很少改變,但他又是時有新意的,他說這正是他喜歡和年輕人交談的原因。當我對他的一篇已發表的談話提出自己的看法後,他甚至當場給我一支筆,讓我在上面作刪改。我受寵若驚之餘,也感受到了他的率真。聽劉緒源說,二十多年前,他們一群年輕記者採訪他,想問他關於某一作品的看法,他忽然說:『我先問問你們,你們怎麼看?』他不是泛泛地問,而是一個一個追問各人的看法,然後把自己的看法拿出來比較、探討。那次採訪,充滿了笑聲和辯論聲。二十多年過去了,李先生一點沒變,這真是奇蹟!

  他的思想之河仍在不斷地汩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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