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老婆能否怪政府

何亞福

5月15日【東方早報】刊登了一篇題爲【曹樹基談當下中國人口問題】的報導，介紹了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曹樹基教授的人口觀點。我對曹教授的人口觀點有不同看法，下面試進行具體分析。

關於老齡化問題，曹教授說：『通常來說，「老年人」的標準是固定的，即大於六十歲的人歸入老齡人口。但是我以爲這個標準應該動態化，隨著人們健康水平的提高，這個標準應該變化。就算世界上的標準不變，中國的標準也應該有所調整。至少，我們要在一個變化的過程中認識老齡化的問題。』

我也認爲『老年人』的標準應該動態化，現在國際上關於『老年人』的標準一般是：發達國家65歲以上的人，以及發展中國家60歲以上的人，都屬於『老年人』，這是因爲發達國家的人均壽命高於發展中國家。將來隨著人均壽命的延長，『老年人』的標準當然會逐漸有所調整。但就目前來說，我認爲上述國際通用的『老年人』的標準是合適的。

曹教授接著說：『如果僅僅按照一個僵硬不變的「老年」定義，就說「中國社會老齡化加劇」，我個人認爲是不妥的。現在很多女性四十五歲就退休了，我們難道要把她們也歸到「老年人口」中去？就我所知，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身體好得不得了，一天能幹很多事情。』其實，曹教授前面已經說了，『老年人』的標準是『大於六十歲的人歸入老齡人口』，那麼，我們當然不會把四十五歲的女性歸到『老年人口』。當我們說『中國社會老齡化加劇』時，當然是指中國60歲以上的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不斷上升。根據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據，中國60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3.26%，已經進入國際公認的老齡化社會。

曹教授說：『我們這一輩的父母通常生育四五個小孩，而現在大部分的年輕人都是獨生子女。現在這一代的獨生子女在償還上一輩的「人口債」。』我在2006年12月發表在【領導者】雜誌上的【中國面臨嚴重的人口危機】一文中已分析過：常常有人把中國的人口問題歸咎於毛澤東錯誤地批判馬寅初，導致中國人口急劇膨脹。事實上，每個國家在長期戰亂之後，都會在一段時期內出現人口快速增長這種情況。我們來看一下從1950年至1976年毛澤東逝世爲止的中國人口數量，並與同期的世界人口數量作比較：1950年中國人口爲5.6億，世界人口爲25億；1976年中國人口爲9.3億，世界人口爲41億。可以看出，從1950年至1976年，中國人口增長速度與世界人口增長速度基本同步。如果中國人口問題怪毛澤東，那世界人口問題又怪誰呢？難道要怪醫療技術的進步？

曹教授認爲：『就目前中國人口總量而言，當然是越少越好。』顯然，曹教授是把人口看作是負擔。有人認爲，現在人口政策之所以沒有改變，是因爲人們（包括決策者）不知道實際生育率有多低。但我認爲，如果人們認爲『人口是負擔』，那麼即使他們知道實際生育率已經很低，也不一定會改變人口政策。因爲既然人口是負擔，那麼人口負增長只不過是減輕了負擔，而負擔當然是越少越好。

曹教授認爲：『新生兒性別比的失衡是生育選擇的結果，政府需要進一步進行宣傳，加以引導，但不用驚慌。現在很多人擔心將來大量的適婚男青年找不到老婆，我要問的是，這難道也是政府的責任嗎？正如在今天的城市中，大量的白領女性或男性找不到配偶，難道我們會將他們或她們找不到配偶的責任歸咎於政府嗎？』

我認爲，如果新生兒性別比基本平衡，那麼，有一些適婚男青年找不到老婆，當然不能怪政府；然而，新生兒性別比的失衡，很大程度上是現行的計劃生育政策導致的。這是因爲：如果沒有計劃生育，儘管仍然存在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但人們生男孩的願望可以通過多生來實現，所以並不一定會出現性別比失衡這種現象。既然計生政策是政府制定的，那麼，將來大量的適婚男青年找不到老婆，難道政府沒有責任？

以前有一位網友在我的博文後面評論說：『成爲光棍並不是因爲性別比例失衡，而是因爲他們缺乏吸引異性的東西。就算一個60歲的老人，條件很簡單，有輛夏利車，有間三室一廳的房子，只要他願意，我就不信他找不到20歲的老婆！』這位網友的觀點與曹教授的觀點有異曲同工之妙。

按照這位網友的邏輯，老齡化程度再高也不可怕，只要你到老時有幾百萬美元，還怕養老問題嗎？如果你沒有幾百萬美元，那就怪你自己沒有本事，不能怪老齡化程度太高。再引伸開來，人們不要再抱怨社會治安差了，要怪就怪自己武功不夠高，如果你是武林高手，那些歹徒敢打劫你嗎？

曹教授說：『並且男女婚齡的差別也會自動進行調節，這樣也能有效地解決現有的困境。』我認爲，如果性別比失衡僅僅出現幾年時間，那麼當然可以通過婚齡差的拉大來解決未來婚齡段人口的婚配問題。然而，中國新生兒性別比失衡已經持續將近30年時間，在這種情況下，通過拉大男女婚齡的差別是根本不能奏效的。這是因爲低齡女性人口本來就越來越少，擠壓的結果使低齡男性婚配機會更少。比方說，30歲的男人找不到25歲的女性就找20歲的，40歲的男人找不到30歲的女性也找20歲的……由於女性人口短缺，所以當女性剛到20歲的適婚年齡時就會有大批的追求者，這就造成25歲以下的這一批男性很難找到年齡相當的對象，這樣婚配競爭會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