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悠悠凌叔華 埋首書卷,曾幾度夢回民國,最惹人迷戀處,莫過於那一群女子。她們生如夏花,淡雅婉麗,卻比煙花寂寞;她們溫潤如玉,愛恨傾城,卻難免幽閨自憐。她們風華絕代,芳心悠悠,卻一路顛沛流離……凌叔華就是這樣的女子。 燕倩是凌叔華的小說【花之寺】中的女子,她扮作丈夫的情人和丈夫約會,調皮地向丈夫發問:『……我就不明白你們男人的思想,爲什麼同外面的女子講戀愛,就覺得有意思,對自己的夫人講,便沒意思了?……』這樣的發問讓男人無地自容。燕倩爲追求愛情主動出擊,展示了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庸,體現了『五四』以來現代女性追求人格獨立的強烈願望和自覺行爲。燕倩開始拒絕接受男性社會對女性的傳統定義,並對男性特權質疑和顛覆,她的女性意識開始萌動和覺醒。 【春天】中的霄音在悽惻的音樂中忐忑不安,『……唉,不曉得怎回事,這樣天色,使得你在屋裡不是,出去又不是,渾身不對勁兒。』『她不滿意這支曲子,她恨那個作譜的人。』『她的心空得難過。』因爲這勾起了她不願想起的往事。她流著眼淚讀著遠方男人的來信。那個男人已病入膏肓,將不久於人世,他曾經深深地迷戀著她。她決定坐下來回信,可是剛寫了一行,丈夫回來了。此時,她抓起信紙揉成糰子,用來擦拭桌上的水。顯然,她對遠方男人的感情讓位於妻子角色。雖然霄音沒能完成回信,但我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聽到閨中少婦女性意識壓抑的嗚咽。她對愛情有著美好的憧憬,婚姻卻剝奪了她享受被愛的權利,心靈仍然束縛在封建的舊道德中。凌叔華以幽默機智的筆觸,描繪出了遊蕩於新舊道德之間的知識女性的尷尬。 誠如魯迅所言:『……她恰和馮沅君的大膽、敢言不同,大抵是很謹慎的,適可而止地描寫了舊家庭中的婉順女性。即使間或有出軌之作,那是爲偶受文酒只風的吹拂,終於也回覆了她的故道了。這是好的,使我們看到和馮沅君、黎錦明、川島、汪靜之所描寫的決不相同的人物,也就是世態的一角,高門巨族的精魂。』凌叔華在『五四』時期走出閨門,開始以嶄新的眼光審視周遭世界。她與生活優裕、高揚『愛的哲學』的冰心,以及沉迷自我、以『恨的哲學』著稱的廬隱截然不同。她以細膩別致的筆觸,深入中國女性的內心深處,寫出了那些獨特女子的心潮起伏。在這一點上,凌叔華站在愛情之外來講愛情無疑比單純的愛恨情仇更具藝術高度。(歐陽德彬) 遺落的才女雷妍 民國才女群星璀璨。但,在這璀璨的星群中,我們是否忽略了一顆明亮的星? 雷妍(1910-1952),本名劉植蓮,筆名劉詠蓮、劉植蘭、芳田、端木直、田田、田虹等。1935年畢業於北平大學女子文理學院英國文學系,1937年從湖南回北平娘家生孩子時,適逢『七七事變』而不能南返。生活的重壓反而促使她拿起筆在虛構的世界中釋放著她的才華。作品的發表與出版使她迅速躥紅,成爲當時備受歡迎的作家。 在很短的才女生涯中,雷妍出版了【良田】、【白馬的騎者】、【奔流】、【少女湖】、【鹿鳴】和【鳳凰】等六本小說;還有一些未編入集的散文詩歌作品。 中篇小說【良田】是雷妍重要的作品。曾有人說,【良田】可與另一位『女星』賽珍珠的【大地】媲美;如果不以性別類分而以地域劃分的話,又有人提出:(湖)南有【邊城】,(河)北有【良田】。 【良田】以林家和何家兩個家族爲軸心,在天災人禍的背景下,或鋪陳、或穿插、或暗示,自然、縝密地演繹著生存、情愛和生老病死的人間滄桑。林二奶奶的老實羸弱,林二爺的無賴好色,何大的正直多情,小鳳的機敏天真,鄉妓小紅鞋的逢場作戲,女兒一枝花的率性求真等等,都被作者準確簡練地勾勒得栩栩如生。而眾多人物中,作者極具功力地描寫出林大奶奶獨特的性格屬性。她爲人賢淑敦厚,對何大心存好感卻並不表露;品性剛強而處事幹練,屢屢用智慧化解了多次危難。林大奶奶,是現代文學史上少見的負載中庸倫理的典災、求雨等場面均有細密逼真的描寫的人物。此外,作者將廣袤天穹和大地竟如此與賴以生存的『人』渾然貼切在一起。『我們發現,雷妍的筆名有如此多的『田』、如此多的『植物』,是否與作者生命深處對大自然近乎於偏執的愛戀相關? 有理由以爲:【良田】是現代文學中具有教科書意義的中篇小說。連同她其他文學作品取得的成就,雷妍本不應該既在當今讀者中湮沒無聞,也在學人中長期得不到公正的地位。爲什麼呢? 窮其原因,雷妍的作品多發表於北平淪陷後那種特殊時期;相對於淪陷前文藝的繁華和喧鬧,國難當頭,『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成爲主流。而解放後的雷研,恰逢此時盛年早逝。 『新中國』至今沒有再版過雷妍的作品。倒是雷妍的後人,自費出版了【雷妍小說散文集】。由師長介紹,我有幸閱讀。閱讀時的感覺,就好像雷妍在詩歌【冷露當酒】中所描繪的那樣: ――冷露當酒,玫瑰作杯,且飲一次清涼的沉醉。(張昆) 來源:深圳特區報 |
掃一掃微信:Chinulture|投稿:admin@chinultur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