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方之爭背後真問題:文人思維仍停留在先秦時代

曾說過韓方兩個陣營的爭端，更多是邏輯和方法論之爭，而不是價值觀之爭。隨着爭論的持續，兩個陣營各自的『內部』都不約而同地發生了分裂，即是明證。昔日一些價值觀高度相同、性情相投、彼此出身經歷大同小異的同道和朋友，在這個問題上也發生了觀點的分歧。今天（6月21日），隨着【南方周末】頭版推出【方舟子與他所影響的論戰法則】以及【打假資金：沒有時間表的『透明』】，這個印象更深了。

還沒有來得及看南周的文章，首先看到的是兩位朋友的微博，一是@廖保平先生在新浪微博說：『說句誠懇的話，作為社會公器，南方周末能不能公允中立點？此事此時這種帶有明顯偏向性的報道，容易引人誤讀，真如網友所說，別搞成了韓粉的機關報，那是公器私用。』如果說『公器私用』說還算誠懇，那麼@十年砍柴 兄的搜狐微博就太過了些：『看到一份自己曾經喜歡的新聞紙，變成泄憤的私器，痛心。』

兩者的共同點，都是文風，正確的辯論倫理和方式，應該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有什麼問題和瑕疵，一一指出即是，可是上述兩種辯論方式，拋開微博不能長篇大論不提，首先上來的卻是全盤否定。這種全盤否定全盤肯定的說理方式，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非友即敵，將孩子和髒水一齊倒掉，如何吸取營養和價值？完全是不可能的。

殊不知，世界上的一切，本不是那麼真空和單純，我們吃的每一樣食物，哪怕是號稱純天然無任何污染，也是營養和毒素並存，非得把世界搞得那麼『純潔』，那政治潔癖的毒害大家要不要再試一試？（我這裡絕非為韓寒是否有代筆辯護，而是光指論辯方式本身，不能因為不贊成對方的觀點而先把對方全盤否定再說，反之亦然。其中所要堅持的辯論規則和倫理，就是有一說一，用邏輯和事實說話。）

人類的屁股已經坐上21世紀信息高速公路的列車，但腦袋的進化卻要緩慢得多，不少人還停留在先秦和春秋時代。一上來先給個全盤肯定或全盤否定，然後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說你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意識形態掛帥，先扣一頂帽子給你，然後就可以任意打棍子了。你倒是先證明它如何『公器私用』，又如何『變成泄憤的私器』了，否則，爭論雙方都說自己在追求真善美，也不能否認雙方中的大多數也都是在追求真、追求善、追求美，但是，方法和路徑不對，沒有強大的邏輯和現代公民理性的內斂與自省作支撐和框架，怕只怕種下龍種、收穫跳蚤，每個人都在狗屎堆里滾一身臭，就像歷史上的烏托邦一樣，美妙理想最終總是歸於罪惡和災難。

韓寒和方舟子之爭，越來越陷入一團漿糊一地雞毛，當事人也百口莫辯，根本原因就在於缺乏基本的辯論規則和辯論倫理。到今天每一方都在獨自宣布自己的『勝利』的時候，多數人已然忘記了這場爭論的緣起！3年前，麥田覺得韓寒身上一定隱藏着秘密，他要仔細的查一查。3年後，今年的1月15日，他拋出了【人造韓寒】一文。這個時候，麥田仍可算是『只為公心，全無私仇』，但他的文章實在千瘡百孔，所以不出三天就道歉收回。但他的文章仍然激起了韓寒的激烈反應，而韓寒的激烈反應，引起了方舟子的興趣，他覺得麥田說得有理（這個本身就很腦殘，筆者1月16日連發多篇微博質疑麥田，質疑的是他的邏輯和方式），中途參戰，調侃韓寒的懸賞，引發韓寒的反擊，激怒方舟子，方舟子這才開始讀韓寒作品並且一一質疑。

顯然，一開始並沒有方舟子什麼事，他的捲入或主動被捲入，乃至於到後來欲罷不能，其實是帶着很強的私憤色彩，以及自始至終的有罪推定。這與麥田的初有懷疑繼而按圖索驥完全不同。等到最後方舟子自己都覺得他的不斷拋出的『韓寒代筆』的『鐵證』終究無法成為『鐵證』，繼而轉過來質疑韓寒身高的時候，這幕大戲從一開始麥田時代的喜劇直接變成了鬧劇。而這場鬧劇，從代筆到身高，標的發生了轉換，目的卻不變，就是想以此告訴人們：韓寒的本質就是說謊成性，讓他在人格上破產，他的什麼都可能是假的！到這個時候，問題已經不再是韓寒個人的悲劇了，而是時代的悲劇。如果我們還不能從這場論爭中找到方法論的價值，這樣的悲劇就更深重。（童大煥 中國網專家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