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先生把所引【江水篇】中的『大江』指認為『蠻河』。請問,小小的『蠻河』水道中,能容納『百裏洲』在內的數十洲嗎?『蠻河入漢處』會有可建『渚宮』這樣的『大渚』嗎?
石泉先生不顧【水經】的整體論述,把『古文獻中的「江」不是長江的專稱』,擴大到專論長江的【江水篇】,說【江水篇】篇中的某『大江』,當指今『蠻河』;某『江』應指『漢水』。這難道不有違作品之原意嗎?
不管【水經】和【水經注】有多少差錯,【江水篇】中所記載的中華第一大河,是長江還是真實的、無可置疑的。【江水篇】中的『江』、『大江』只能指『長江』。把這個大方向搞錯了,就無從進行『具體分析和鑑別』,更不可能有『嚴密的邏輯推理』。石氏拋開這個大前提,片面地引用後人的某些文字細節,推導得出『大江』,當指今『蠻河』。其結論難以成立。
石泉先生說,『先秦典籍中的湘、資、沅、澧諸水不能在長江以南。』在石泉先生筆下,楚國境內十幾公裏的湧水,二、三十公裏的夏水,一百來公裏的蠻河,還有長江以北的所謂『古「湘、資、沅、澧」』這些小河都是古籍中描述的對象,可是幾千公裏的長江,楚國境內幾百公裏的今之『漢水』,今之『沮、漳、湘、沅、澧……』等大河,古人卻很少、或沒有記d。這類怪事,怎能讓人理解呢?
三、秦漢古江陵城的位置
石泉先生說:『考察古夏水地望及其源流,關鍵在於先要弄清古江陵城、華容縣的位置及其他相關古地名之所在。』[3](P52)。
為了說明問題這裏簡略考察一下秦漢古江陵城的位置。
【殖列鰲罰骸敖陵故郢都,西通巫、巴,|有糝。』
【漢書・地理志】:『江陵故郢都,西通巫、巴,東有雲夢之繞,亦一都會也。』
1975年紀南城鳳凰山168號出土漢墓木牘,1990年,紀南城東高台18號漢墓出土木牘,都證明漢江陵在長江之濱。
2002年夏,『裏耶秦』J1(16)52牘面世,其上記有南郡『鄢』到洞庭郡『遷陵』縣所經站點及裏程: 鄢到銷百八十四裏。銷到江陵二百c裏。江陵到孱陵百一十裏……。[6]『鄢』,秦h名。『宜城,故鄢,惠帝三年更名。』它可能就是石泉先生所說的『今宜城南境之楚皇城遺址』。
睡虎地秦【語書】d,秦王政七年,喜任『鄢令史』,可見秦承襲了楚『鄢』之名。從鄢到銷184裏,銷到江陵240裏。可見『秦江陵』不可能在『今宜城之楚皇城』,而是在長江邊的『今江陵(荊州)』境。
按黃盛璋、李學勤等學者對現存的 戰國『江陵行邑大夫璽』(或『江陵行官夫人璽』)的考證,也明證戰國時期既已有作為地名的江陵的存在。
【史記】、【漢書】、出土文物都有『秦、漢江陵城』在長江邊的確證。
再來看 桑欽的【水經?江水】之記:『江水又東,會沮口。又南,過江陵縣南。……江水東,得馬牧口。江水又東,徑江陵縣故城南。江水又東,徑郢城南。』其江水為長江,江陵在長江北岸,均正確無誤。
晉・陳壽的【三國志・王基傳】:『基對曰:今江陵有沮、漳二水,溉灌膏腴之田以千數。』也說明其時江陵在沮、漳二水之濱。
而石氏對【江水篇】的所作的『訂正、刪補』,多數屬於偏離原著的竄改。這些文獻和出土文物完全可以否定石泉先生的臆斷:『根據我們前此的一系列研究成果,秦漢至齊梁時的古江陵城都是在漢水中游西岸今宜城縣南境。具體地說,楚郢都、秦漢江陵當即今宜城縣南境的『楚皇城遺址』。』[3](P52)
石泉先生,把自己引用並採信的【史記】【國策】和【水經・江水篇】中,行程數千裏的『大江』,說成是短小的『蠻河』;認為蠻河水道中可以容納『百裏洲』在內的數十個洲群;秦國可以從蠻河上游山區的小河溝裏,用船往楚國大量發兵……。一個以嚴謹自詡的學者,竟然如此脫離實際,做出許多有違常識的解讀和推論,着實令人深思。……
注釋:
[1]石泉【古代荊楚地理新探】武昌 武漢大學出版社 1988 10
[2]T祖耿(1899~1989)撰【策集注R考】[M]南京:江K古籍出版社1985.
[3]石泉/魯西奇【古夏水源流新證】【湖北大學學報】哲社版武昌1995 06 P47-55。
[4]漢 桑欽撰【水經】
[5]石泉、魯西奇【古湘、資、沅、澧源流新探(上)】【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96(02):P51-71。
[6]馬怡【裏耶秦簡選校】【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學刊】第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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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熊人寬
來源:中國文學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