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觀心態的轉變
第一,面臨着空前嚴重的民族危機,許多學人難以繼續埋首故紙。 儘管不少參與『整理國故運動』的學者,一再以所謂『為學術而學術』的口號相勉勵,但正如錢穆在1951年所質問,『試問這四十年來的知識分子,哪一個能忘情政治?哪一個肯畢生埋頭在學術界?』[13]確實,對於深受『經世致用』觀念薰染的中國知識分子來說,『從關心文化到關心政治的轉變,只是時間問題』。[14] 例如,夏承燾即曾在日記中,屢次懺悔自己『沉醉於故紙』。1931年9月22日,他便寫道:『念國事日亟(日兵已陷吉林),猶敝心力於故紙,將貽陸沉之悔』。1935年7月8日,他也再次表示:『國難如此,而猶沈緬於此不急急務,良心過不去。擬舍詞學而為振覺民文學。』7月16日,他又說:『內憂外患如此,而予猶坐讀無益於世之詞書,問心甚疚。』[15]與此相似,『九・一八』事變發生後不久,湯用彤南下廬山,在佛教聖地大林寺撰寫【大林書評】時,也不由在序言中感嘆說:『時當喪亂,猶孜孜於自學,結廬仙境,緬懷往哲,真自愧無地也。』[16] 又如,吳晗也在1932年1月30日致信胡適,針對日益加深的民族危機和政府的軟弱無能,慷慨激昂地聲明:『假如自己還是個人,胸膛中還有一滴熱血在煮的時候,這苦痛如何能忍受?』他還說:『過去4個月,無時無刻不被這種苦痛所蹂躪,最初的克制方法,是把自己深藏在圖書館中,但是一出了館門,就仍被襲擊。後來專寫文章,冀圖避免此項思慮,但是仍不成功。』[17] 而當時剛在考古學界嶄露頭角的劉d(尹達),則更是義無返顧地離開了史語所,毅然奔赴延安抗日前線。離所時,他還曾留下了這樣一段話:『別了,這相伴七年的考古事業!在參加考古工作的第一年,就是敵人鐵蹄踏過東北的時候,內在的矛盾燃燒着憤怒的火焰,使我安心不下去作這樣的純粹學術事業!……現在敵人的狂暴更加厲害了,國亡家破的悲劇跟着看就要在我們的面前排演,同時我們正是一幕悲劇的演員!我們不忍心就這樣的讓國家亡掉,讓故鄉的父老化作亡國的奴隸;內在的矛盾一天天的加重,真不能夠再埋頭寫下去了!我愛好考古,醉心考古,如果有半點可能,也不願意捨棄這相伴七年的老友!但是我更愛國家,更愛世世代代所居住的故鄉,我不能夠坐視不救!』[18] 來源:國學文化 |
掃一掃微信:Chinulture|投稿:admin@chinultur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