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歷史小說【張居正】自出版以來,博得了廣泛讚譽,在『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創作獎』評選中也獲得大多數贊成票。近日,文學史家馬振方在【文學評論】上發表【厚誣與粉飾不可取――說歷史小說〖張居正〗】一文發表不同看法,引起了一場圍繞小說【張居正】的激烈爭論。
馬振方先生近日在【文學評論】上刊出長文【厚誣與粉飾不可取――說歷史小說〖張居正〗】。該文的提要宣稱:【張居正】前三卷『大量內容陷入濫造和悖逆歷史, 厚誣了高拱、魏學曾、王希烈及其他多位古人,顛倒了其中部分歷史人事的美醜,以人爲製作的反面歷史人物反襯、拔高主人公,並用較多筆墨粉飾張居正的性格弱點和人格缺陷,而未能對其傑出的改革事業和思想精神作比較切實而充分的藝術展示。其厚誣與粉飾古人的弊病是近年歷史小說創作中的沉重教訓。』馬先生提出的問題如此嚴重,幾乎可把【張居正】『判死刑』。但令我遺憾的是,馬先生未及看完【張居正】第四卷即寫出此文,而第四卷卻是這部小說的大結局,主要人物的命運都在這卷劃上句號。從文學評論的角度看,這是『夜半臨深池』的冒險行爲。 儘管馬先生引用了不少明朝史料,糾【張居正】之謬,但從總體看來,他給【張居正】扣的帽子太大,完全不合尺碼。現提出商榷。 一、厚誣隆慶皇帝了嗎? 馬先生在文中說:『穆宗不崇道,高拱支持皇上崇道煉丹全屬虛造。』『醜化了本不崇道的穆宗朱載。』不錯,嘉靖皇帝死後,隆慶上台之初,也曾猛砍一斧頭,將『方士付法司論罪』,以示拔亂反正。但是,這決不意味著他不再崇奉動輒以煉丹術鼓惑人心,取悅皇帝的道教。隆慶二年(公元1568)正月,他下旨『停正一真人封號,但授張國祥爲上清觀提點,給印。』可爲明證。嚴格地說,明朝的皇帝從正德到天啟,沒有一個不是縱慾亡身。這既與皇權的極度膨脹、腐敗有關,更與人慾橫流、道教更爲之推波助瀾、致使淫風大熾有關。朱載旨絛重蹈乃祖的覆轍。雖說大內深如海,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在隆慶二年的正月二十九日,吏科給事中石星上皇帝書,說六件大事,其中有謂:『陛下清心寡欲,漸不如初。今爲鰲山之樂,必縱慾,必耽聲色。皓齒娥眉,伐性之斧;甘脆肥膿,腐腸之藥。倘不亟戒,萬一起居失調,悔將奚及!』①這逆耳忠言,苦口良藥,未能喚醒朱載殖彰緣牧賈,他竟『怒其輕訕,杖六十,削籍。』②甚至親自跑到五鳳樓,看石星的屁股在木棍下開花,以解心頭之恨。從此,朝中對朱載值淖萸檣色,噤若寒蟬。結果怎麼樣?他很快被『伐性之斧』砍倒。時人記載謂:『嘉靖間,諸佞進方最多,其秘者不可知。相傳至今者,若邵、陶則用紅鉛取童女初行月事煉之如辰砂以進。若顧、盛則用秋石取童男小遺去頭尾煉之如解鹽以進……然在世宗中年始餌此及他熱劑,以發陽氣,名曰長生,不過供秘戲耳。至穆宗以壯齡御宇,亦爲內官所盅,循用此等藥物,致損聖體,陽物晝夜不仆,遂不能視朝。』③朱載紙鱸謔星上疏的四年後即死去,據有的野史記載,他死時陽具仍未倒下,後費盡周章,才讓這位至高無上『老人家』的『小老人家』低下頭來『永垂不朽……』此詞用在這裡真是最恰當不過了!(借用牧惠語)這是海外奇談嗎?否。這叫陽亢症,我國古代醫書中稱爲『強中』症,早在漢代的【皇帝內經】中即有記載,『傷於熱則挺縱不收。』現代醫學家指出,這是『過量服用壯陽藥物等,以致腎精損耗,虛火熾盛,肝血失養,因而陰莖挺脹不收。』④顯然,朱載痔炔皇歉嘉靖皇帝一樣,迷信道士的煉丹邪術,服用過熱之藥,豈能早死,並死得如此狼狽不堪?事實上,熊召政正是依據這些史料記載,充分展示了作家的想像力,才寫了第七回『信妖術天子斥忠臣』,何厚誣之有?也談不上所謂『醜化了本不崇道的穆宗朱載』。其實,他未渲染穆宗臨死時仍然陽具高舉的醜事,已經是筆下留情了。需要指出的是,由於種種原因,【明史・穆宗紀】的撰寫者,竟盛讚這位荒唐的皇帝『端拱寡營,躬行儉約』,『繼體守文,可稱令主』,何其謬也!讀【明史】者不可不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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