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掛靠在畫院、高校和媒體的各類『名家班』越來越多。有的招生廣告還搞起了『飢餓營銷』,如『學員限招,需要面試』等。『名家班』學員的基本待遇是:上課、採風、辦展、沖展、出畫冊、媒體支持,學習結束後頒髮結業證,優秀學員可正式拜師名家成爲其入室弟子……當然,『待遇』遠不止這些,其中的奧妙多得很,只是廣告上不會提。這麼高端的班,哪能還用過去的廣告語『省優』『部優』『國優』『本期不會,下期免費再學』等?有見過奔馳車的廣告說其質量好、不易熄火的嗎? 『名家班』自古就有,古代的李唐、董其昌,近代的周湘、高劍父都曾帶徒,不過這種師徒制逐漸被現代教育體系替代,師傅變成了人民教師,潛在的一些依附關係逐漸失去。既然是『名家班』,學費自然不菲,原來一般是數千,現在至少兩萬。估計是古人恥於談錢,所以具體的學費多不可考。但孔聖人的學費或許最爲厚道,只要十條臘肉就成。【論語・述而】載:『自行束以上,吾未嘗無誨焉。』如果以今天的幣值計算,報一個『名家班』則要拉上一兩車的臘肉。當然,這比起那些學費高達數十萬元、含有高爾夫和南極考察等課程的EMBA班,還算是檔次低的。 10多年前,筆者曾就讀某書畫鑑定高研班。筆者承認自己是衝著幾個國字號的委員去的。但課程多是大學裡學過的一些常識,倒是最後幾天時間到處看博物館長了不少見識。另外,與一些古玩行當的同學交流也收穫頗大,知道裡面的水很深。顯然,當下的『名家班』已不同以往的私人進修,儼然成了名家、機構、媒體和一些『熱心人』的合謀之物,而且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筆者的感覺,『名家班』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某學畫僅半年的學員,結業時被要求自費出版彰顯名家教學成果的畫集一本。出畫冊得找人寫序,某書畫博士看到他的畫還是『作業級』水平,表揚一通後,在文末說其『自家面目不夠,假以時日將會有更大進步』。後來,班主任令他刪掉了這句話。 現在名家公開辦班已蔚然成風,自然爭議也就來了。比如,某些名家,是一線、二線的名家,還是七線、八線的名家?再如,『名家班』真能點石成金、化腐朽爲神奇,在短時間內讓學員烏鴉變鳳凰嗎?又如,各方都醉翁之意不在酒,都追求『功夫在畫外』,是否靠譜?顯然,『名家班』僅僅是社會消費主義文化大背景下的一個縮影,即無論消費什麼都超出其實際需要,消費者更在意占有某種符號性東西後的心理滿足感。所謂的『成功人士』從來都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因此可以看到,社會上人們對名表、名包、名車等稀罕之物趨之若鶩。而名家辦班或是選擇名家當老師,難道有錯? 筆者並不擔心『名家班』被人詬病的交際大於學習等毛病,也不擔心『名家班』因爲跟風『師傅』形成藝術技法的一窩蜂(前些年的黃賓虹熱、近年的新工筆風和重彩風就是例子)。筆者真正擔心的是『名家班』會成爲一種新體制,或是某些既得利益者結黨營私的工具。因爲,基於體制的不同,國內名家並非是西方藝術家那樣的自由職業者身份。在現行體制下,某些有特定身份(如編制、頭銜、職稱)的名家通過結交權貴、收買媒體,可以實現對市場和社會資源的某種壟斷,導致『叢林法則』的出現―――弱肉強食、贏家通吃。顯然,這並不是文藝界應有的百花齊放的生態。有些『名家班』的能量可謂驚人。一位朋友報了北京的某重彩班,課一次沒上,也從沒見過導師。戲劇性的是,後來他寄到北京的作業,不但登上了某權威雜誌的專版,還在參加結業展覽時以不錯的價格售出,學費回來了不說,還有盈餘。該朋友一直心存感激,言必稱某畫家是其恩人。 1995年,筆者在某畫家家中親見一摞『××派傳人』的精美空白證書,當時的感覺是有點兒反胃。如今,這種風氣還在繼續,某些人甚至還以××畫派××批『代表畫家』自居。這是否如秦始皇那樣,幻想從『始皇帝』到『秦×世』的長遠江山?殊不知,其畫派自身還是空架子。 2011年4月,唐駿到南京某校講演,主題是『我的成功可以複製』。一女大學生帶了一沓讓唐駿陷入『學歷門』事件的美國西太平洋大學博士學位證書的複印件,求籤名未果後就當場分發。該女生稱:『唐駿先生的成功,不僅可以複製,還可以複印。』無論是『名家班』還是其師生,其中自然有相當成功的,但這種成功卻不一定能夠完全複製。所以面對『名家班』這塊蛋糕,我們要理性取捨,切不可盲從。 (范美俊) 來源:中國文化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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