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才、色兼具的古代文學美女形象
――試析古代文學美女形象塑造中的男性立場 經 惠 (西華師範大學 文學院,南充 637000) 摘要:在中國古代長期的男權社會裏,掌握着絕對話語權的古代男性,通過文學作品塑造了不勝枚舉的美女形象。而這些以男性的審美標準來塑造的所謂的美女形象,不僅滿足了男性心靈深處對理想女性的欲求――德、才、色的三美兼具,同時也達到了以被敘述的『美女形象』為標準來訓誡和規範世俗女性的目的。 關鍵詞:美女形象 雜肷的並道而行 德與才的兩相融合 才與色的兼而有之 中國有着兩千多年的封建歷史,隨着『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夫為陽,妻為陰,陰道無所獨行。其始不得專起,其終也不得分功』等等男尊女卑思想的日益滲透與加強,男權社會裏男主女從的認識就成了天經地義。 在那樣的社會裏,男人有權用自己的眼光審視女人,用自己的審美標準去要求女人,在他們心目中,『女人』只是一個是沒有主體意識的符號而已。男人希望女人都是盡善盡美的玩物,他們給女人制定了一系列從外貌到形體再到品行的標準,以期女人能帶給他們最大的肉體與精神享受。可是,現實世界卻難以尋求到完全符合男性心理的完美形象,所以他們把視野轉向了可以承載他們幻想的文學世界中,從而塑造了不勝枚舉的美女形象。而這些以男性的審美標準來塑造的美女形象,不僅體現了男性心靈深處對『德、才、色』三美兼具的理想女性的欲求,同時也揭露了男性希望以被敘述的『美女形象』為標準來訓誡和規範世俗女性的目的。 一・德與色的並道而行 在古代,婦德是男人評價女人之為人的根本條件。作為理想女性的美女形象,必然要符合『德』這一基本要求。那麼,德具體是指什麼呢?【周易・天官冢宰】有詳細解釋: 幽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者也。 男權社會對女德的界定,直至清代都沒有根本性的變化①。可見,古代的女性都是依靠着『德』來安身立命的。一個女人,如果被認為少德,那麼她本就不幸的命運將會更加慘不忍睹。唐朝有魚玄機者,姿色傾國,才思敏捷,好讀書,喜屬文。咸通初嫁於李億為妾,被棄。後出家。魚玄機孤零一身,她無可奈何地發出『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的痛苦而又絕望的心聲。她開始厭倦塵世的虛偽與無情,開始了遊戲人生的道路。某日,她在道觀外貼出了一副『魚玄機詩文候教』的紅紙告示,這無疑是為自己打上了『艷淫』的標號。那些自認有幾分才情的文人雅士、風流公子,紛紛前往咸宜觀拜訪魚玄機,談詩論文,聊天調笑,翻雲覆雨,魚玄機儼然成了情慾世界的皇后。然而,這種表面上看起來無恥放蕩的行為,實則是魚玄機對被封建倫理道德所壓制的女性情慾的一種無奈的宣洩與反抗。可是,在那個視德為女性第一要義的社會裏,人們不可能如此解讀魚玄機的生命價值,她必定被視作最可恥的無德之婦。這些『好德』之人,要求女性必須自覺壓抑合理情慾而無怨無尤地走向封建祭壇,同時,男人的另一癖好――『好色』,又使女性必須屈辱地以色事人以獲得可憐的生存權利。② 所謂『食色,性也』,作為美女,『色美』是男子對女性美的第一外在規範。無論是早期的【詩經・衛風・碩人】中對美女的外貌描寫,還是到後來的閨體詩、溫詞,再到唐傳奇、宋元話本和明清小說,都是對物化了的女性美和女性功能表達着文章以外的男子霸權,女人很少作為一個有靈魂、有尊嚴的形象登上過藝術殿堂③,美女形象也不例外。 從各種類型的文學作品中,我們都可以看到作者對女性從容貌美到體態美的描寫,基本都千篇一律地運用着諸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艷若桃李』『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等一類物化性的詞語。在男性的眼中,美女必須有像美好事物一樣讓人賞心悅目的功能。然而,現實中的女性,美則美矣,但由於受封建思想影響,道德化傾向嚴重,完全不敢把自己打扮得太冶艷,尤其是已婚女子,不然,很容易背上有意勾引男人的不貞罪名,因此,男人們高水平的色美要求在現實中根本得不到滿足。男性多麼希望女人在有德的基礎上,還能夠同時擁有色美,那就真可謂是錦上添花了。於是男性心靈深處呼喚的德色俱佳的美女就在文學作品中出現了,以此來彌補現實中的缺憾。而體現男性對德色雙重欲求的最典型的莫過於蒲松齡【聊齋志異】中塑造的一系列花鬼狐妖的美女形象。花鬼狐妖本為異物,但作者卻都把它們塑造成了貌美如花的美女。而【聊齋志異】中對女性外貌的描寫是艷語鮮明的,我們仔細品味這些描述,就不難發現作者以及他所生活的男權社會主流意識對女性的一種把玩的態度。如【聶小倩】中寧采臣『審諦之』時候看到的聶小倩『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端相,嬌麗尤絕』的神韻。又如【青鳳】中耿去病『顧審之』時候看到的青鳳『弱態生嬌,秋波流慧』的形象。一個『審』字,反映出男性對女性的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而且,在【聊齋志異】中不乏像綠衣女一樣『於心好之,遂於寢處。羅褥既解・・・・・・』的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這些女子可以完全滿足男性的色慾要求,而且因為她們是異類,所以她們在現實中看似『不德』的行為都是合理的,只不過遵循的是她們那個世界裏的『德』,她們雖然總是主動寬衣解帶,但都認定一個男人不放,從一而終,為了男人可以放棄一切。男性就在這樣的自我麻痹中逃避着道德的約束與譴責,在這樣的自我放縱下尋求到了現實中難以實現的對女性德色雙全的心理滿足感。 二・德與才的兩相融合 在男性掌握髮言權的傳統社會裏,女人只有聽之任之的服從命運。為了維持這樣不平等的兩性關係,以取得心理和地位上的優越感,男性多以兼濟天下的雄心壯志來自許,從而理所當然地把女性定囿於狹隘的家庭生活中,讓女人們在日復一日、無聊單調的生活中將這些外在的壓抑內化為自身約束的準則,進而漸漸失去自我。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則徹底剝奪了女性的話語權。將她們的社會屬性完全泯滅,只是保留着她們繁衍後代的自然屬性。明人陳繼儒曾對『女子無才便是德』做過如下解釋: 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者,固為賢德,然不可多得;其他便喜看曲本小說,挑動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醜事,反不如不識字,守拙安分之為愈也。 這可謂是男性想法的最真實最直接的表達。『男權社會深恐「才可妨德」,於是在表面上鼓吹和褒獎「婦德」,其實是以德防才,從而防範女性力量的崛起,最終導致對女性智力的扼殺』。④ 沒有話語權的女性,每天都生活在閨閣之中,只知道『奼紫嫣紅開遍』,卻沒有這一切『都付與斷井頹垣』的覺醒。她們思想狹隘,性情呆板,與男性少有精神共鳴與交流。而恰恰大多數文人墨客都是寂寞清高的不遇之士,只有有靈性的才女才能理解他們無處施才的痛苦。可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教條又時時提醒着男性對女性的防範意識,他們不希望出現像武則天這樣『才可妨德』的女性。所以,他們所希冀的女性之才,是以他們的需要為出發點的。如能偶爾附和男性吟詠風月,抑或傷春悲秋,也無關緊要。況且由於以往中國女性生活圈子狹窄,對女性而言的『才』,多限於吟詠詩詞歌賦的『文才』。所以,只要女性的才氣不會威脅男性的地位與優勢,甚至還可以幫助他們,那麼,他們還是很『寬容』的,是准許女性在才不妨德的基礎上積極發揮她們的潛能的。如花蕊夫人、長孫皇后一類,以才貌雙全而得寵,擅於詩詞,是當之無愧的才女。她們對自己所屬的男人忠心耿耿,關懷備至,她們非但沒有以才妨德,反而是以詩才取悅男人,以智慧協助男性。這樣的女性就是男性心目中理想女人。但這樣才德相容恰到好處的女子畢竟少之又少,所以文學就成了他們表達希求的主要途徑,一系列以『才不妨德』為標準的美女形象就誕生了。就連為女子立傳的曹雪芹,也依然擺脫不了男權社會主流文化下對女性『才不妨德』的欣賞。這可以從他對林黛玉和薛寶釵這兩個美女形象的主觀態度與傾向上見出端倪。 釵黛二人,容貌與才氣都相與匹敵,難分伯仲。先說外貌,黛玉是『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紅樓夢】第三回)而寶釵則是『頭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簪兒,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綿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紅樓夢】第八回)。從這兩處描寫中,我們可以看出,不論是纖體柔弱的病態美還是溫潤雅善的豐腴美,作者對其都是持欣賞的包容態度的。再說才氣,釵黛都是出身名門,自幼就接受了良好的閨塾教育,她們的才氣是難分軒輊的。每次作詩作詞,黛玉總以『瀟湘體』的別致精雅而獲譽,寶釵亦以『蘅蕪體』的含蓄渾厚稱善。對於不同美學風格的作品,作者採取了兼容並包的的態度。 顯而易見,我們在釵黛的外貌與才氣上看不出作者明顯的主觀傾向,然而,如果我們加之以德的比較,那麼,寶釵在作者心目中的地位就比不上林黛玉了。因為黛玉雖有過人的才氣,但並不妨德。她追求的是近似於道的生活,無心介入男性的話語中心。但是寶釵就截然不同了。寶釵是近似於儒的生活作風,她看重的是寶玉夫人的頭銜。作者通過對釵黛處事風格、人生結局等方面的不同刻畫,體現出對黛玉的同情以及對寶釵頗有微辭的情感傾向。這些都足以說明他是不贊成女性『奪權』的。就算是處在封建社會末期,『才不妨德』的思想依然為男性所尊崇與推行。他們希望通過對一系列『才不妨德』的美女形象的塑造,來不斷擴展女性美的內涵,從而讓世俗女性有所參照,讓她們明白世界是男人的,女人只是男人的陪襯。 三・才與色的兼而有之 縱觀古代文學中的美女形象,『色藝俱佳』是不可或缺的評判標準。然而,色美的女子在現實中較易獲得,而才美則不易。在那個男性中心的社會裏,有才的女子,一般而言,不是大家閨秀,就是風塵妓女。大家閨秀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所以多有閨塾師傅教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大家閨秀多受封建禮教束縛,與外界男性幾乎沒有交流。因此,大多數仰慕女性才藝的男性就只有走入妓院,與風塵女子為伴,以求得精神訴求。他們的目的不是聲色肉慾的滿足,更多的是希望在失意時尋求女性關懷,在得意時尋找狂歡的點綴。如杜牧、蘇東坡、柳永等人,他們結交的妓女大多都是有才的藝妓,妓女們為了生存,不得不習有一技之長來取悅顧客,或善詩,或善琴,或善畫,或善舞。她們品行高雅,加之天賦聰穎,所以深得有志趣的男性青睞。但是妓女的地位畢竟地下,縱使才氣再高,文人也覺得恥於為伍,她們被蔑視與唾棄的命運是改變不了的。比如薛濤,她和當時著名詩人元稹、白居易、張籍、劉禹錫、杜牧等人都有唱酬交往。而歷代文人對她的描寫與評價也不少: 錦江滑膩娥眉秀,幻出文君與薛濤。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辭客多停筆,個個公卿欲夢刀。別後相思煙隔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唐・元稹【寄贈薛濤】 峨眉山勢接雲霓,欲逐劉郎此路迷。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風猶隔武陵溪。 ――唐・白居易【與薛濤】 路入新都勢漸高,錦官城樹細於毫。不因劍外無嚴武,卻是尊前欠薛濤。 ――元・王沂【發成都三首】之三 粉白朱紅點點滴,蠻箋認得女娼妖。巴山蜀水花如海,杜宇春風恨未消。 ――明・鄭真【詠薛濤箋】 文人們對薛濤的欣賞,大多都是源於對她出眾才華的肯定,然而,薛濤的特殊身份使他們免不了要以『尤物』的眼光去審視她。⑤尤其是白居易【與薛濤】,對薛濤的猥褻之意昭然若是,完全不管薛濤還是以元稹外室自居的身份,公然挑逗自己朋友的情人。而鄭真就更加犀利了,直接用了『娼妖』來形容薛濤,把薛濤異化,這真是封建士大夫不可避免的迂腐啊。 文人們就是這樣看不起妓女,但又接近不了大家閨秀,可又需要女性關懷,如此矛盾而無法調和。所以,色藝俱佳而又地位合理的美女就開始在文學作品中大量的湧現。通過分析這一類的美女形象,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條規律。那就是,這些美女大多都是集大家閨秀與妓女特質於一身的。 如是大家閨秀,基本上精通琴棋書畫,用情專一,且大膽追求愛情,勇於衝破禮教的禁錮。如【牡丹亭】中的女主人公杜麗娘,她本是一個飽讀詩書、美麗聰慧的大家閨秀。可是正值青春年少,封建的禮教壓制不了她甦醒的情慾,那一句:『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的呼喊是多麼擲地有聲。為了愛情,她可以離魂而死。她的幽魂追柳夢梅而去,初見當晚便幽媾定情。後來她又為情還魂,為情而生。還以機巧的辯解,在皇上面前贏得『敕賜團圓』的美好結局。 同樣,如果是描寫妓女,那麼則大多是有智有才、有勇有謀。一旦遇上所愛之人,就會忠貞不二,為了純潔的愛情,甚至可以犧牲生命。如杜十娘,她貌美如花,王公子孫們對十娘的美貌如是評價:『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飲千觴。院中若識杜老,千家粉面都如鬼。』杜十娘不僅貌美,那一副金嗓子也是值得稱道的。在杜十娘隨同李甲回家時,月夜二人在船首賞月之時,『公子執卮對十娘道:「恩卿妙音,六院推首。某相遇之初,每聞絕調,輒不禁神魂之飛動。心事多違,彼此鬱郁,鸞鳴鳳奏,久矣不聞。今清江明月,深夜無人,肯為我一歌否?」十娘興亦勃發,遂開喉頓嗓,取扇按拍,嗚嗚咽咽,歌出元人施君美【拜月亭】雜劇上「狀元執盞與嬋娟」一曲,名【小桃紅】。真箇:聲飛霄漢雲皆駐,響入深泉魚出遊。』(【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杜十娘不愧是色藝俱佳的妓女,可是,她卻一直為人所稱道,沒有因『妓女』這一職業而受到偏見,這與馮夢龍在最後對她為了愛情而毅然沉江的讚美是分不開的。杜十娘的妓女形象之所以能夠『正位』,是因為她既有妓女風流又有閨秀氣質的人格彌補了現實中無法調和的缺憾。 總之,不論是名門閨秀還是妓女中的美女形象,都是因為男性在現實中難以找到『色藝俱佳』且又符合道德倫理的美女,而由此生發出來的幻想性形象。她們只是男性失意時的慰藉,得意時的陪襯。『才與色兼而有之』的審美標準,本質上還是對女性服從地位的重申與確認。 德與色的並道而行、德與才的兩相融合以及才與色的兼而有之,並不是單一存在的,而是兩兩相關的。德、色、才三美兼具的美女形象才是男性心中理想女性的終極欲求。那些文學作品中形形色色的美女形象,大多擺脫不了德美、才美、色美的鐐銬。正如西蒙・波伏娃所說:『女人不是生成的,是造成的』,這就是中國古代女性的命運定位。那些古代文學作品中美女形象是在男人製造的話語中被逐漸規範的。男性企圖完全掌控女性的那種潛意識,推動他們把美女形象塑造為一種德色才三美兼具的藝術符號,從而給世俗中的女性提供了借鑑的藍本。 參考文獻: ①周曉琳、劉玉平・中國古代文學女性形象新論[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5,245 ②周曉琳、劉玉平・中國古代文學女性形象新論[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5,81 ③白軍芳・唐傳奇中的女性美[J]・陝西師範大學學報,2003・3,(01) ④邱守儀・男權世界裏的女性舞台――淺析元雜劇中女性形象的特點[J]・福建商業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9・6,(03) ⑤周曉琳、劉玉平・中國古代文學女性形象新論[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5,277 Germany, just, color Sammi both ancient literature image of beauty ――Analysis of ancient literary beauty image of male position JING HUI Abstract: in the long-term male center of the ancient society, holds the absolute right of ancient literary works created by male, be too numerous to enumerate the image of beauty. These male aesthetic standards to shape the so-called beauty of the image, not only meets the male soul of ideal female desire -- Germany, just, color Sammi has also reached, to be narrated" image of beauty" as the standard to discipline and norms of secular female purpose。 Key words: image of beauty DS and color and Tao Moral and talent of the two-phase fusion And color have both at the same time 來源:中國新聞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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