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卷7杨朱诗解6卫端木叔财散情聚与众不同至无而有 题文诗:
卫端木叔,子贡世嗣,藉其先货,家累万金, 不治世故,放意所好.生民之所,欲为人意, 之所欲玩,其无不为,无不玩也.墙屋台树, 园囿池沼,饮食车服,声乐嫔御,拟齐楚君. 乃至于其,情所欲好,耳所欲听,目所欲视, 口所欲尝,殊方偏国,虽非齐土,之所产育, 无不致之,犹藩墙物.及其游虽,山川阻险, 途径修远,无不必之,犹行咫步.在庭宾客, 日以百住,庖厨之下,不绝烟火,堂庑之上, 不绝声乐.奉养之余,先散宗族;宗族之余, 次散邑里;邑里之余,散之一国.行年六十, 气干将衰,弃其家事,都散库藏,珍宝车服, 一年之中,尽焉不为,子孙留财.及其病也, 无药石储;及其死也,无瘗埋资.一国之人, 受其施者,相与赋而,藏之反其,子孙之财. 禽骨厘闻,曰端木叔,狂人者也,辱其祖矣. 段干生闻,曰端木叔,达人者也,德过其祖, 其所行也,其所为也,众意所惊,诚理所取, 卫之君子,多以礼教,自我束持,固未足以, 得此人心.财散情聚,财聚情散,至无而有. 【原文】
卫端木叔者,子贡之世也①。藉其先货,家累万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其生民之所欲为,人意之所欲玩者,无不为也,无不玩也。墙屋台树,园囿池沼,饮食车服,声乐嫔御,拟齐楚之君焉。至其情所欲好,耳所欲听,目所欲视,口所欲尝,虽殊方偏国②,非齐土之所产育者③,无不必致之④,犹藩墙之物也⑤。及其游也,虽山川阻险,涂径修远,无不必之,犹人之行咫步也。宾客在庭者日百住⑥,庖厨之下不绝烟火,堂庑之上不绝声乐⑦。奉养之余,先散之宗族;宗族之余,次散之邑里;邑里之余,乃散之一国。 行年六十,气干将衰,弃其家事,都散其库藏、珍宝、车服、妾媵⑧,一年之中尽焉,不为子孙留财。及其病也,无药石之储;及其死也,无瘗埋之资。一国之人受其施者,相与赋而藏之⑨,反其子孙之财焉。禽骨厘闻之⑩,曰:『端木叔,狂人也,辱其祖矣。』段干生闻之■,曰:『端木叔,达人也,德过其祖矣。其所行也,其所为也,众意所惊,而诚理所取。卫之君子多以礼教自持,固未足以得此人之心也。』
【注释】
①世——后嗣。
②殊方偏国——殊方,异域他乡。偏国,边远国家。
③齐土——中土,指中原地区。
④无不必致之——俞樾:『下文云:「虽山川阻险,涂迳修远,无不必之。」则此文当云「无不必致」,误衍「之」字。』
⑤藩墙——藩,篱笆。藩墙,犹藩篱,围墙。
⑥住——俞樾:『「住」当为「数」,声之误也。【黄帝篇】:「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张注曰:「住当作数。」是其证矣。』
⑦庑——音 wǔ(武),堂周的廊屋。
⑧媵——音 (映),随嫁的人。
⑨赋而藏之——俞樾:『赋者,计口出钱也。』『藏,犹言葬也。【礼记·檀弓篇】:「葬也者,藏也。」故葬与藏得相通。』
⑩禽骨厘——又作禽滑厘、禽屈厘,战国初人,墨子弟子。
(11)段于生——王重民:『【御览】四百九十三引「段干生」作「段干木」,当从之。』段干木,战国初魏国人。
【译文】 卫国的端木叔,是子贡的后代。依靠他祖先的产业,家产达万金。不再从事世俗杂务,放纵意念去追求享受。凡是活着的人所想做的,人们心中所想玩的,他没有不去做,没有不去玩的。高墙大院,歌台舞榭,花园兽囿,鱼池草沼,甘饮美食,华车丽服,美声妙乐,娇妻艳妾,可以与齐国和楚国的国君相比拟。至于他的情欲所喜好的,耳朵所想听的,眼睛所想看的,嘴巴所想尝的,即使在遥远的地方、偏僻的国家,不是中原所生产养育的,没有搞不到手的东西,就像拿自己围墙内的东西一样。至于他出去游览,即使山河阻险,路途遥远,没有走不到的地方,就像一般人走几步路一样。庭院中的宾客每天以百计,厨房里的烟火一直不断,厅堂里的音乐一直不绝。自奉自养之后剩下来的东西,先施舍给本宗族的人,施舍本宗族剩下来的东西,再施舍给本邑里的人,施舍本邑里剩下来的东西,才施舍给全国的人。 到了六十岁的时候,血气躯干都将衰弱了,于是抛弃家内杂事,把他的全部库藏及珍珠宝玉、车马衣物、少妇 美女 ,在一年之中全部散尽,没有给子孙留一点钱财。等到他生病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药物;等到他死亡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埋葬用的钱财。一国之中受过他施舍的人,共同出钱埋葬了他,并把钱财都还给了他的子孙。禽骨厘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疯狂的人,侮辱了他的祖先了。』段干生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通达的人,德行超过他的祖先了。他的行动,他的作为,一般人觉得惊讶,却符合真实的情理。卫国的君子们多以礼教自我约束,本来就是不可理解端木叔这个人的本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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