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抱朴子·内篇》卷7塞难诗解2-1俗儒独断管见塞聪己心难察神仙非虚 题文诗: 抱朴曰吾,庸夫近才,见浅闻寡,岂敢自许, 拔群独识,皆胜世人?顾曾以显,求诸乎隐, 以易事而,得之乎难,校其小验,知其大效, 睹其已然,明其未试.且夫世之,不信天地, 之有仙者,又未肯规.有经俗才,当涂之技, 涉览篇籍,助教之书,以料人理,之近易也, 辨凡猥之,所惑则谓,众之所疑,我能独断, 机兆未朕,我能先觉,是我之与,万物之情, 无不尽矣,幽翳冥昧,无不得也.我谓无仙, 仙必无矣,自来如此,其坚固也.吾亦每见, 俗儒碌碌,守株不信,至事病于,颇有聪明, 偏枯拘系,小黠自累,不肯为纯,在乎极暗, 而了不别,菽麦者也.夫以管窥,之狭见而, 孤塞聪明,之所不及,是何异以,一寻之绠, 汲百仞深,不觉所用,之短而云,井之无水. 俗闻猛风,烈火之声,谓天冬雷,见云西行, 谓月东驰.人或告之,终不悟信,信己多者. 听声者皆,信我耳焉.视形者皆,信我目焉. 而或者有,人所闻见,言是而非,然我耳目, 果不足信.况心所度,无形无声,其难察尤, 甚于视听,而以己心,之所得而,必固世闲, 至远之事,谓神仙有,之为虚言,不亦蔽哉? 《原文》 或曰:”余阅见知名之高人,洽闻之硕儒,果以穷理尽性,研核有无者多矣,未有言年之可延,仙之可得者也。先生明不能并日月,思不能出万夫,而据长生之道,未之敢信也。”抱朴子曰:”吾庸夫近才,见浅闻寡,岂敢自许以拔群独识,皆胜世人乎?顾曾以显而求诸乎隐,以易而得之乎难,校其小验,则知其大效,睹其已然,则明其未试耳。且夫世之不信天地之有仙者,又未肯规也。率有经俗之才,当涂之伎,涉览篇籍助教之书,以料人理之近易,辨凡猥之所惑,则谓众之所疑,我能独断之,机兆之未朕,我能先觉之,是我与万物之情,无不尽矣,幽翳冥昧,无不得也。我谓无仙,仙必无矣,自来如此其坚固也。吾每见俗儒碌碌,守株之不信至事者,皆病于颇有聪明,而偏枯拘系,以小黠自累,不肯为纯在乎极暗,而了不别菽麦者也。 夫以管窥之狭见,而孤塞其聪明之所不及,是何异以一寻之绠,汲百仞之深,不觉所用之短,而云井之无水也。俗有闻猛风烈火之声,而谓天之冬雷,见游云西行,而谓月之东驰。人或告之,而终不悟信,此信己之多者也。夫听声者,莫不信我之耳焉。视形者,莫不信我之目焉。而或者所闻见,言是而非,然则我之耳目,果不足信也。况乎心之所度,无形无声,其难察尤甚于视听,而以己心之所得,必固世闲至远之事,谓神仙为虚言,不亦蔽哉?” 【译文】 有的人说:“我所见的那些知名的高人,博洽的大儒,确实能够穷理尽性,研核有无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寿命是可以延长的、神仙是可以学得的。先生您的视力不能像日月一样明亮,智慧不能超出万人之上,却拼命宣扬长生之道,恕我不敢相信。”抱朴子说:“我仅是庸夫小才,见识短浅,孤陋寡闻,怎敢自我称许出类拔萃、独得真谤,在各方面都胜过世人呢?只不过曾用浅湿的事情探求玄奥的道理,用容易的事情类推艰深的道理,检验那些小的成效就能预知那些大的成效,看到那些已经证明的东西懂得那些未经证明的东西罢了。 再说世间那些不相信天地存在神仙的人,又不肯洞察明验。他们一般都有治理俗务的才能、当官执政的办法,浏览典册中的助于教化的书籍,用来料想人情世故中浅近平易的道理,辨别凡夫俗子们迷误歧途的疑惑,于是他们就说众人不明白的地方,只有我自个儿能裁断清楚,兆头没有露出的,独有我自个儿能预先觉察。照此说来,他们自个儿对万事万物的真谛没有不了如指掌的,对于深奥幽晦的道理没有不能通晓于心的。他们认为自个儿说没有神仙,神仙也就必然没有了,从来就是这样的坚定不移、不容置疑。我常常看到俗儒们忙忙碌碌,固执己见、不信真理的人,都是犯了有点小聪明却偏信拘泥的毛病。他们恰好因为那点小聪明而自我拖累,还不如那些完完全全愚昧不通,连禾麻、菽麦都分别不清的人。 透过一根竹管来看世界,凭借那么一点狭窄的见识,就硬要否认自己看不见东西的存在,这和拿一尺长的绳子去到百丈深的井里打水,不知所用的绳子太短,却说是井里没水,又有什么两样呢?日常生活中有人听到暴风烈火的声响,便说是冬天打雷,看见向西游动的浮云,便说月亮东行。别人告诉他不是这样,但他还是硬不醒悟、死不相信,这种人实在是过分相信自己了。要说听声音,没有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东西,没有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有时自己所听到的、看到的,说是一定如此其实并非如此,既然这样,那么即便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实在也是不足以凭信的。况且心里揣度的,没有形状、没有声响,它们难以察觉要大大超过有形可视、有声可听的东西。如果仅凭自己心里想到的东西,硬去必然地确定人世间极其玄远事理的有无,从而认为神仙存在全属空话,那不也是极其闭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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