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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佛教,是說從晉武帝泰始元年(265)到愍帝建興四年(316)建都在洛陽,共五十一年間的佛教。在這個時期,著名的佛教學者竺法護、安法欽、彊梁婁至等人分別在敦煌、洛陽、天水、長安、嵩山、陳留、淮陽、相州、廣州等地,或翻譯經典,或弘傳教義,或從事其他佛教活動,因此佛教比起前代來有了相當的發展。
西晉佛教的活動,主要還是譯經。這一期間從事譯經的國內外沙門及優婆塞共十二人。其中最突出的是竺法護。他本來是月支人,世代住在敦煌郡(今甘肅省敦煌縣)。此外,在洛陽有安法欽、法立、法炬,陳留(今河南省陳留縣)有無羅叉(一作無叉羅)、竺叔蘭,廣州有彊梁婁至,關中(今陝西省地方)有帛遠、聶承遠、聶道真、支法度、若羅嚴。他們所譯出的經、律和集傳等共二百七十五部,加上新舊各種失譯人的經典五十八部,合計三百三十三部。竺法護早年跟隨他的師父竺高座到過西域,獲得【賢劫】、【大哀】、【法華】、【普曜】等經的梵本共一百六十五部。泰始二年(266)他從敦煌到長安,後到洛陽,又到江左,沿路帶着經典傳譯,未嘗暫停。他的譯業最盛時期是從武帝太康到惠帝元康二十年間(280—299),所譯出的大小三藏經典共一百五十四部(此據【出三藏記集】卷二,【開元釋教錄】作一百七十五部)。現存【光贊般若波羅蜜經】十卷、【正法華經】十卷、【漸備一切智德經】五卷、【普曜經】八卷等八十六部。
經常襄助法護翻譯的,有優婆塞聶承遠、聶道真父子,他們都長於梵學。承遠明練有才,對於法護譯經文句多所參正,並擔任筆受。他後來在惠帝時(290—306)自譯【超日明三昧經】二卷和【越難經】一卷二部(現存)。其中【超日明經】,即刪訂法護先譯而成。道真從太康初到永嘉末(280—312),諮承法護筆受;法護圓寂後,自譯【無垢施菩薩分別應辯經】一卷(現存)等二寸餘部。法護的弟子,還有竺法乘、竺法行、竺法存。法護於太康五年(284)譯出【修行道地經】七卷(現存)等,法乘也曾參加筆受。
與法護同時的,有法炬、法立兩人,在惠、懷二帝時合譯出【樓炭經】六卷、【法句譬喻經】四卷和【佛說諸德福田經】一卷(均現存)。
在法護譯出【光贊經】後六年,即元康元年(291),又有無羅叉和竺叔蘭在陳留倉水南寺譯出【放光般若經】二十卷(現存)。它的原本是朱士行在于田寫得,而由其弟子弗如檀(法饒)等送回漢地的。沙門無羅叉,于田人,稽古多學。竺叔蘭本天竺人,生在河南,善梵晉語。他們譯出的【放光般若】是【大品般若】的第二譯,後來太安二年(303)沙門竺法寂(此據【放光經記】)和竺叔蘭為之考校書寫成為定本。叔蘭後在洛陽自譯【異毗摩羅詰經】三卷、【首愣嚴經】二卷二部,其書都佚。
帛遠,字法祖,河內人,博學多聞,通梵晉語,於方等經深有研究。時在長安建造佛寺,從事講習。後來在隴西(今甘肅省地方)譯有【菩薩逝經】一卷、【菩薩修行經】一卷、【佛般泥洹經】二卷、【大愛道般泥洹經】一卷、【賢者五福德經】一卷等十六部(上述五部現存)。此外,有彊梁婁至,西域人,於武帝太康二年(281)在廣州譯【十二游經】一卷一部。又安法欽,安息人,於同年迄惠帝光熙元年(281—306)在洛陽譯【道神足無極變化經】四卷、【阿育王傳】七卷等五部。沙門支法度,在惠帝永寧元年(301),譯出【逝童子經】一卷、【善生子經】一卷等四部(上述二部現存)。又有外國沙門若羅嚴,譯出【時非時經】一部(現存)。
對西晉一代主要的譯人、譯籍,後世已有所品評。如道安在【合放光光贊略解序】中(載【出三藏記集】卷七)評竺法護的【光贊】譯本:『言准天竺,事不加飾,悉則悉矣,而辭質勝文也。』這是說【光贊】純用直譯,文辭粗糙。評無羅叉、竺叔蘭的【放光】譯本:『言少事約,刪削復重,事事顯炳,然易觀也,而從約必有所遺。』在【摩訶缽羅若波羅蜜經抄序】中(同上卷八)評無羅叉說:『斲鑿之巧者也,巧則巧矣,懼竅成而混沌終矣。"這是說【放光】兼用節譯和意譯,刪削過甚,意義必定有所遺漏。僧肇在【維摩經序】中(同上)評竺叔蘭所譯【異毗摩羅詰經】:『理滯於文,常懼玄宗墮於譯人。』總之,西晉一代的佛典翻譯,還沒有成熟,所以後世研誦者不多。
西晉的佛教義學,繼承後漢、三國,以方等、般若為正宗,這在當時幾位著名譯人的譯籍里可以看得出來。如竺法護,雖然譯出許多重要典籍,但他的中心思想仍是繼承支讖、支謙傳弘方等、般若之學的。他的譯出【光贊】,和支讖譯出【道行】、支謙譯出【明度】,是一脈相承的。他還譯出以般若性空為基礎的【賢劫】八卷、【大哀】八卷、【密跡】七卷、【持心】四卷、【海龍王】四卷、【等集眾德三昧】三卷、【大善權】二卷等方等經典,並且曾經抽譯龍樹的【十住毗婆沙論】。總之,他的譯業,主要是在於弘揚般若性空的典籍的。同時無羅叉、竺叔蘭繼承朱士行的遺志,他們譯出的【放光】,即盛行於當時。淮陽支孝龍,常鑽研【小品】以為心要。他獲得叔蘭剛譯出的【放光】,閱讀旬余,便從事敷講。後來河內帛法祚(帛法祖之弟)作了一部【放光】的註解,其書不傳。衛士度略出【道行】,也在此時。另外【首楞嚴】在西晉有竺法護、竺叔蘭兩種譯本,帛法祖還作了一部註解。由這些,可見當時義學沙門是如何重視方等、般若的了。
由於佛教在西晉漸次流行,對道教的傳播也有所影響,因而在道教徒中有【老子化胡經】之作。晉惠帝時,道士祭酒王浮平日和帛法祖爭論佛道二教的短長,王浮乃撰此經以揚道抑佛。『老子化胡』之說,從後漢以來已開始了。如【後漢書. 襄楷傳】說:『或言老子入夷狄為浮屠。』又【魏略.西戎傳】說:『浮屠所載與中國老子經相出入,蓋以為老子西出關,過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屬弟子,別號合有二十九。』王浮的【化胡經】,或即集前人的傳說而作的。
至於當時朝野對佛教的信仰,已經相當普遍。相傳西晉時代東西兩京(洛陽、長安)的寺院一共有一百八十所,僧尼三千七百餘人(法琳【辯正論】卷三)。這雖然是後世的記錄,未必即為信史,然而竺法護時代已有『寺廟圖像崇於京邑』之說(【出三藏記集】卷十三)。而見於現存記載中的,西晉時洛陽有白馬寺、東牛寺、菩薩寺、石塔寺、愍懷太子浮圖、滿水寺、槃鵄山寺、大市寺、宮城西法始立寺、竹林寺等十餘所。
其次,當時譯出的經典,除了抄寫傳播而外,還流行一種『細字經』和『供養經』等,足見當時對佛教信仰的廣泛。如永嘉中,有不詳氏族的安慧則,工正書,於洛陽大市寺,在黃縑上用細字書寫【大品般若經】一部,字如小豆,而分明可識,一共寫了十幾本,即其一例。另外,西晉時代抄寫的『供養經』,有些還流傳到現在,如敦煌出土惠帝永熙二年(291)所書寫的【寶梁經】上卷,土峪溝出土元康六年(296)所書寫的【諸佛要集經】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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