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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方言] 合肥鄉音小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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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衣 發表於 2010-11-1 13:1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安徽文化網
孩子長大,對家人有了用場,合肥或說為『得濟』。如:『他家現在快活了,連老漢兒子也得濟了。』受到某人濟助,得到某人成全,合肥人亦這樣說,只是常將『某人』放在『得』和『濟』之間,說成為『得某人的濟』,如:『小時他得過哥哥嫂嫂的濟。』『他事業上能這樣,這都是得他老婆的濟。』
    【現代漢語詞典】收有『得濟』一語,釋之為『得到好處,特指得到親屬晚輩的好處』。此義只是合肥話『得某人濟』的意思。【兒女英雄傳】第十九回:『從來父母生兒也要得濟,生女也要得濟。』海默【從城裡來的姑娘】:『老太太對兒子不滿的主要原因,是覺得生兒養女不能得濟。』兩例都是今天普通話的說法。合肥『得濟』連在一起講,取義則多只是給家人得到好處。
    收、授二者,相反相成。普通話與合肥話『得濟』一詞的詞義之差正說明了這一點
  
得鬧
    指斥、責罵,合肥或說之為『得鬧』。如:『他惹了你,你不要哭,我馬上得鬧他。』『這伢子剛給他媽得鬧過,所以到現在都不開笑臉。』『上班打麻將,被領導叫到辦公室得鬧了一頓,回來跟人撒氣!』
    辭書上未見有此說法,也沒看到使用的書例。從詞理上講,鬧有吵、不寧靜之義,它當是此語的中心;而得即得到,獲取。得到、獲取的是吵、是不寧靜,自然與指斥、責罵有關。不過語中有這『得』字,似乎此語只可用於承受方,而合肥卻多用於施予方,乍看起來,似乎不好理解。其實,中國的語言本身就充滿了辯證法,在古代漢語中施受同辭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合肥對此語這樣用並不值得奇怪。
  
懂經
    知道方法,了解其中的門道,合肥多說之為『懂經』。如:『你別看他小小年紀,談戀愛可懂經得很呢!』『辦喜事、喪事的許許多多規矩,家門口只有二大爺懂經。』
    辭書未見此語,亦未見使用證。經有常法常則義。【易・頤】:『六五,拂經。』【左傳・宣公十二年】:『兼弱攻昧,武之經也。』柳宗元【斷刑論】:『經非權則泥,權非經則悖。』諸例的『經』指的均是常法常則。【玉篇】:『經,義也。』【釋名】:『義,宜也。』也即說『經』所指的常法常則是適當而合宜的。所以合肥人用『懂經』一語實際亦很古雅,從構詞上說,它有如上方言義應該說是比較容易理解的。

    擋浪
    有權力,有勢頭,合肥或說之為『擋浪』。如『小人得志便猖狂。他現在正擋浪,哪個不求他還敢去惹他?』說人正年輕,正力壯,亦說為『擋浪』。如:『你才三十旺歲,正擋浪,怎能說這樣沒勁的話?』
    擋浪,辭書上未見此說法。本義當是指擋住水的浪頭。能夠擋住洶湧而來的水浪,自當是砥柱一類,在社會上說話算話,別人得聽命於他。所以合肥用它形象地說人威重,很紅。而年輕力壯在人的一生中正是黃金時段,相對於小時、老時屬於有為的『正當年』,所以合肥亦用以喻之。
  
二上上
    不正確的地方,錯誤,合肥也說為『二上』。如:『人老眼花,穿針一穿就穿到二上去了。』或說為『二上上』。如:『他家門朝東,你敲門朝西那一家,不是找到二上上去了嘛!』
    二上,實際就是第二個地方。『上』有表示處所之義,如『堂上』和『世上』就是分別指堂這地方及人世之間。而『二』則是指與正確的『一』有所乖違,實際上即是指訛誤偏斜。【兒女英雄傳】第三十三回:『說的好好兒的,這又說到二屋裡去了。』這『二屋裡』實即合肥方言所說的『二上』,『二』的取義與合肥方言完全相同。之所以又說『二上上』,那是因為『二上』說久了,成了一個固定的詞,說的人漸漸忘了『二上』實際已含有『上』這樣一個表示處所的詞素,又在後面加上一個『上』字,於是又出現了『二上上』的說法。
  
格厭
    合肥人說招人厭、討厭,叫gé(讀『格』)厭。gé厭的gé究竟怎麼寫,查字詞書找不出合適的字。
    從記音角度講,gé音字很多,合肥人讀入聲,但如與普通話對應,當為gé。查gé音字都無招或討的意思,只有『格』在古代有來、致的意思。如【書・舜典】:『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底可績。三載汝陟帝位。』孔傳:『格,來。』【儀禮・士冠禮】:『孝友時格,永乃保之。』鄭玄註:『格,至也。』『格』和『厭』在一起,可以理解為來厭,到了令人厭的地步,這個意思跟合肥人所說的『gé厭』意思是相近的。
  

    棍
    諷刺挖苦人臭美,自以為了不得及稱雄的狀況,合肥或說之為『棍』。如:『今天穿得這樣棍,可是有事呀?』『你看你棍的,好像人家要拍你馬屁似的。』『棍就棍在我這兒是黃金地段,不然我也不敢開口就喊這個價!』
     棍的本義是棍棒,引申而有無賴、惡徒之義。之所以有如上合肥方言義的引申,是因為棍棒常為無賴、惡徒所用武器,無賴、惡徒又有如棍棒一樣蠻橫強硬,一副凌人之態,一付『棍』的樣子,則是為大多數人所認知的。因而合肥棍的說法當是由無賴、惡徒的狀貌引發而來的,它具有貶義,亦正是這個原因。
  
管得
    不管,無論,合肥或說之為『管得』。如:『管得你哪天來,我都在家。』『管得家裡有事沒事,他棍打不動中晌都要曬下屍!』
    『管得』一語中心是『管』,『管』本身即有『不管,無論』的意思。蕭紅【夜風】:『全家的人,管誰都在暗笑她的小棉襖。』郭小川【出鋼的時候】六:『管你什麼難關險道,根本不在話下!』例中的『管』換成合肥所說的『管得』都可以,因為『管得』的『得』實際只起着襯音的作用。雖然辭書中沒見到合肥方言的如上說法,但合肥方言的這一說法反映了漢語複音化的勢頭多先出現在方言裡。  

寡話
    無味的廢話,合肥稱之為『guǎ(音「剮」)話』。如:『自行車停在這兒收兩毛錢,人家都給,就你guǎ話多!』『今天會上只他一人guǎ話連篇一大堆。』
    辭書上未見『guǎ話』的說法,但可以確定guǎ字當作『寡』。在合肥方言中『寡』有三讀:『寡言少語』、『孤陋寡聞』等詞語中的『寡』,讀平聲(合肥為降調);『寡酒』、『寡飯』、『寡漢條子』等一類合肥方言詞語及『守寡』等一類普通話詞語中的『寡』,讀上聲;『清湯寡水』中的『寡』讀為『刮』,是入聲。『寡』本義是少,缺少,因此引申而有『單一』的意思。所謂『寡漢條子』,亦即『單一的一條漢子』;『寡酒』、『寡飯』亦即單一的酒,單一的飯,意思是沒有菜;『清湯寡水』亦只是湯湯水水,沒有東西,沒有味道的意思。
    『少』、『缺少』,到極點便是『單一』;但反過來說,『單一』往往又是多,所以『寡言』與『寡話』取義正相反,一個是沒話,一個是多話,漢語語詞詞義的這一特點反映了事物的辯證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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