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璧與返璧

  來源: 北京晚報

C成之①為魯聘於晉，過衛②，右宰谷臣③
止而觴之④，陳樂而不樂⑤，酒酣而送之以璧。顧反⑥，過而勿辭，其仆曰:『
者右宰谷臣之觴吾子也甚歡，今侯渫過⑦而弗辭？』C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歡也；陳樂而不樂，告我憂也；酒酣而送我以璧，寄之我也⑧。若由是觀之，衛其有亂乎？』倍⑨衛三十里，聞寧喜⑩之難作，右宰谷臣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祿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
――【呂氏春秋・觀表】
注:①C成之，名瘠。魯國大夫。②衛，衛國。③右宰谷臣，衛國大夫。右宰，官名。谷為姓，臣為名。④止，停止。止而觴之。留住又設宴招待。⑤陳樂，安排了樂隊。古時，隆重宴會上，要奏樂助興。今亦同。⑥顧反，不久從由晉國返回。⑦侯，為什麼。渫，同疊，重。渫過，重過。⑧寄之我也，有重要(或危急)之事相托與我。⑨倍，猶背，離開。⑩寧喜，即悼子。衛大夫寧惠子殖的兒子。寧惠子殖與孫林父一同逐出衛獻公。寧惠子殖臨死時，對寧喜說，這件事他做錯了。公元前547年，寧喜殺衛侯剽而納獻公，右宰谷臣不同意這樣做，認為不可獲罪於兩君。兩君:衛侯剽與獻公。史稱寧喜之難。第二年，寧喜把持朝政，獻公有所顧慮。衛大夫公孫免余殺寧喜及右宰谷臣。詳情參見【左傳】襄公二十六年、二十七年記載。臨，哭。三舉，三次，也喻再三，多次。異之，居之。反，歸還。
釋文:C成之受魯君之命去訪問晉國，路過衛國。衛大夫右宰谷臣特意留住C成之，還設宴招待他，席間，備置了樂隊，卻不奏樂曲，喝酒暢快後，即送給C成之一塊玉璧。等到C成之從晉國返回，路過衛國卻不去向右宰谷臣告辭。他的僕人說:『前些日子，右宰谷臣設宴招待你，也很歡暢。現在返回為什麼不去辭別呢？』C成之說:『他設宴留我，是同我歡聚；可是擺着樂隊不演奏，就在於告訴我有憂慮的事情；暢飲以後送玉璧給我，就是有重要事情要我幫助。從這兩件事來看，恐怕衛國要出亂子了。』當C成之離開衛國三十里時，聽到寧喜接回獻公，而被獻公殺害，右宰谷臣也遭到了不幸。於是，C成之又轉回衛國到右宰谷臣家哀悼，他的兒子對C成之一再哭訴之後，C成之才返回魯國(根據孫詒讓和陳奇猷解釋)。一回魯國，他便派人把右宰谷臣的妻子兒子都接來，安頓在間壁房子居住，將自己的俸祿接濟他們。過了幾年，右宰谷臣的兒子長大成人，就把原來送給的玉璧歸還了谷臣的兒子。
拾得:右宰谷臣招待C成之，『陳樂而不樂，酒酣而送之以璧。』根據當時的禮儀和習俗，C成之已明白主人要告訴他的事情和託付。【呂氏春秋】把這則故事編在【觀表】一章，在於說明通過某些表象，推其將發生或凶或吉的事情以及有所託付。如陳樂不樂，贈送玉璧，在先秦時期，這種具有特別含義的一種事物語言，一般人都能懂得。C成之了解到右宰谷臣的意思，他一直遵守友道，認認真真完成友人無言的囑咐，這樣的誠信，表現了崇高的道德品格。尤其難得的是，他從衛國接來友人的妻兒，一直安排好他們的一段較長的生活，等到其子成人之後，才算盡到了責任。如此友誼，今天仍能使人感動。(朱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