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抱朴子·內篇】卷2論仙詩解2神仙理遠道德幽玄短淺耳目難斷微妙 題文詩: 有生最靈,莫過乎人.貴性之物,宜必鈞一. 然而人之,賢愚邪正,好醜脩短,清濁貞淫, 緩急遲速,趨舍所尚,耳目所欲,其為不同, 猶如已有,天壤之覺,冰炭之乖.又何獨怪, 仙者之異,不與凡人,皆死乎哉?若謂受氣, 皆有一定,則雉為蜃,雀之為蛤,壤蟲假翼, 川蛙翻飛,水蠣為蛉,荇苓為蛆,田鼠為鴽, 腐草為螢,鼉之為虎,蛇之為龍,皆不然乎? 若謂人稟,天地正性,不同凡物,皇天賦命, 無有彼此,若是然則,牛哀成虎,枝離為柳, 秦女為石,死而更生,男女易形,老彭之壽, 殤子之夭,其何故哉?苟有不同,則其異也, 有何限乎?若仙人以,藥物養身,術數延命, 內疾不生,外患不入,久視不死,舊身不改, 苟有其道,無以為難.淺識之徒,拘俗守常, 咸曰世閒,不見仙人,便雲天下,必無此事. 目所曾見,何足言哉?天地之間,無外至大, 其中殊奇,豈遽有限,詣老戴天,無知其上, 終身履地,莫識其下.形骸也者,己所自有, 莫知心志,之所以然.壽命在我,莫知脩短, 之能至焉.況乎神仙,之理遠也,道德幽玄, 仗其短淺,耳目以斷,微妙有無,豈不悲哉? 【原文】 有生最靈,莫過乎人。貴性之物,宜必鈞一。而其賢愚邪正,好醜脩短,清濁貞淫,緩急遲速,趨舍所尚,耳目所欲,其為不同,已有天壤之覺,冰炭之乖矣。何獨怪仙者之異,不與凡人皆死乎? 若謂受氣皆有一定,則雉之為蜃,雀之為蛤,壤蟲假翼,川蛙翻飛,水蠣為蛉,荇苓為蛆,田鼠為鴽,腐草為螢,鼉之為虎,蛇之為龍,皆不然乎? 若謂人稟正性,不同凡物,皇天賦命,無有彼此,則牛哀成虎,楚嫗為黿,枝離為柳,秦女為石,死而更生,男女易形,老彭之壽,殤子之夭,其何故哉?苟有不同,則其異有何限乎? 若夫仙人,以藥物養身,以術數延命,使內疾不生,外患不入,雖久視不死,而舊身不改,苟有其道,無以為難也。而淺識之徒,拘俗守常,咸曰世閒不見仙人,便雲天下必無此事。夫目之所曾見,當何足言哉?天地之間,無外之大,其中殊奇,豈遽有限,詣老戴天,而無知其上,終身履地,而莫識其下。形骸己所自有也,而莫知其心志之所以然焉。壽命在我者也,而莫知其脩短之能至焉。況乎神仙之遠理,道德之幽玄,仗其短淺之耳目,以斷微妙之有無,豈不悲哉? 【譯文】 在有生命的東西中最有靈性的莫過於人,擁有最可貴靈性的人,應均齊劃一。但是,人的賢明愚笨,奸邪正直,美麗醜陋,修長短矮,清白污濁,貞列一淫一盪,緩慢急切,遲鈍迅速,對事物取捨的選擇,耳目之需的要求,其間的不同,已有天壤之別,冰炭般相背逆了?那為什麼單單對神仙不像凡人那樣都死這點而感到疑怪呢? 如果說萬物接受元氣形成的秉性都有是固定的,野雞變成大蛤,鳥雀變成蛤蜊,幼蟲長出美麗的翅膀,河裡的蝦蟆上下翻飛,水蠆變成青蜓,荇苓生出蛆蟲,田鼠化成鵪鶉鳥,腐草生出螢火蟲,鼉變為虎,蛇變為龍,難道這不是事實嗎? 如果說人秉承的純正的天性,不同於凡俗的其他動物,上天將生命賦予人的時候,又不會厚此薄彼,那第公牛哀求變成老虎,楚地老婦變成大黿,支離叔肘上生出柳枝,秦國女子變成石頭,死去的人活過來,男女相互改變外形性別,老子、彭祖那樣的長壽,而未成年而死的夭折,這些都是什麼原因呢?如果說各人所秉承的天性不同,那麼這種差異又有什麼限制呢! 至於仙人,他們用藥物養成身,用數術延長壽命,使得體內的疾病不生,體外的侵患不入,雖長生久活,而舊日的容顏不見異思遷改變。如果按照仙人之道去做,並不難做到。而那些見識淺薄的人,拘泥於世俗,墨守常規,都說世間沒有見過仙人,便認為天下肯定不會有這種事。如果說人們都曾親眼見過,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天地之間,無邊的廣大,其中特異奇怪的東西,哪裡會有限呢?人從生到死頭頂青天,卻不知天有多高;終生一直腳踏大地,卻不知地有多厚。形骸是自己所有的,卻不知自己的心志為什麼會是這樣;壽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卻不知道它的長短能到多少歲,何況成仙的道理那麼高遠,道德那麼幽深玄妙?憑藉自己那短淺的見識,來判斷細微玄妙之道有無,豈不是太可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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