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羊城晚報
相傳,清乾隆進士蔣士銓曾請人畫【鳴機夜課圖】,以表達對母親的感激之情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歷時1300多年的科舉選拔人才制度,對於中國文化的影響至為深刻。
兀兀窮年讀書,為了什麼?為了中舉人、考進士,被皇家選中,繼而成為官員,但錄取名額實在有限。
清代早期,每個行省都有固定的科舉錄取名額。例如,順治初年鄉試的錄取名額分布為:順天、江南是一百六十多名,浙江、江西、湖廣、福建都是一百多名,其它省份遞減,最少的是貴州省,鄉試錄取名額為四十名。
而會試名額卻不固定,或多或少,有清一代,以雍正庚戌年會試錄取406名為最多,乾隆己酉年錄取96名為最少。
鄉試中,八旗子弟考生另有指標。【清史稿】記載:『鄉試中額,順治八年,定滿洲、漢軍各五十,蒙古二十,嗣減滿洲、漢軍各五之一,蒙古四之一。』後來,不再定八旗子弟鄉試錄取人數,錄取多少,臨時請示皇帝。
清初的皇族宗室是不參加科舉考試的,但到了乾隆八年(1743年),宗人府在宗學中選拔玉鼎柱等人為進士,與普通進士一起參加了殿試,這是宗室會試的開始,但是沒實行幾次就停了。
至嘉慶六年(1801年),『宗室應鄉試、會試始著為令』,規定宗室鄉試九人中錄取一人;會試時,『考官酌取數卷候親裁,別為一榜。』對於天潢貴胄的考生,另有一套錄取體系,不占用普通考生的錄取指標。
史料顯示,清初『達官世族子弟,初制一體應試,而中式獨多』,官二代的科舉錄取率遠高於窮二代。以致康熙也覺得『|紳之家多占中額,有妨寒進身之路』,遂『尋詔定官、民分卷之法』,儘可能地多給貧寒讀書子弟一些出路。
通觀清史,自順治朝後期開始,科舉鄉試、會試的錄取名額常常因為各種原因發生變動。
首先是根據執政需要,調劑科舉中式名額。譬如順治十四年(1657年)就要求『視人數多寡定中額』。下屆的鄉試,即順治十七年(1660年),又『減各直省中額之半』。
而在多事之秋的咸豐、同治年間,因為對外對內的軍事行動耗資巨大,各行省先後以多種名義向朝廷國庫輸送餉銀各達數百萬兩。中央政府就根據各省輸送餉銀的情況,先後增加了各省鄉試的錄取名額。
史書上清晰記載着,咸豐三年(1853年)正月『癸酉,以山西、陝西、四川三省紳民捐輸軍糧,加鄉試中額、生員中額』。這儼然就是交易,在人類的歷史上,交易常常以冠冕堂皇的形式出現。
同時,皇帝的心情也是決定科舉錄取指標的關鍵因素。在太后、皇帝、皇后過聖壽,或皇家有大喜事,都屬於科舉的利好,朝廷很有可能加恩科考試以增加中式名額。這不僅在清朝鼎盛時期很普遍,即使是清朝末年也有。
例如,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以明歲皇太后七旬聖壽,詔開慶榜,本年為癸卯恩科鄉試,來年為甲辰恩科會試,其正科鄉、會試並於下屆舉行。』這一來,錄取人數增多,皇家開心,讀書人也高興。
但遇着了皇帝心情不好,讀書士子也會跟着『遭殃』的。乾隆九年(1744年),順天鄉試鬧出了『作弊門』事件,當場檢查出夾帶作弊考生40多人,嚇得3800多考生立即放棄了考試,並且,交白卷、沒完卷以及答案文不對題的考生還有幾百人。
乾隆皇帝一氣之下不僅處罰了管理學政的幾位官員,而且『詔減各直省中額十之一』。【清史稿】還記載:『雍正四年,以浙人查嗣庭、汪景祺著書悖逆,既按治,因停浙江鄉、會試。』可見,科舉考試錄取名額的主觀性是多麼的強。
最耐人尋味的是,晚清之際,外國勢力也左右着科舉錄取指標。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八國聯軍進入北京後,清朝派李鴻章為全權大使談判,在各國提出的十二條議款中就有這麼一條:『各省有曾經殺戮西人,停止鄉試小考五年。』第二年,『四月,英人請直隸、山西停考。』儘管張之洞竭力反對,但毫無效果。
【清史稿】卷二十四記載:『庚申,詔從各國議,停順天、奉天、黑龍江、直隸、山西、河南、陝西、浙江、江西、湖南諸省考試五年。』晚清積弱,真是什麼怪事都有!
古代社會,世重科舉,窮二代除了埋頭苦讀,期待中舉人考進士改變命運之外,別無指望。所以,科舉雖磨人,畢竟還是他們的前程。
李曉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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