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該如何對待外來語

  來源: 人民日報海外版

近來，英語詞彙以英文字母形式大量滲入漢語，造成漢英混雜越來越多的現象，引發了人們對漢語未來命運的思考，甚至擔憂漢語會不會消亡。筆者感
而慨之，也在這裡發表一點議論。
平心而論，承載五千年中華文明的漢語是不會消亡的。但不能說這種憂慮沒有道理，這說明漢語在經濟全球化的環境中現出了病象，需要開出處方加以診治，使漢語長久保持健康的肌體，使漢語繼續承載中華文明，走向更輝煌的未來。
有學者不以為然，認為『如果清除所有舶來詞彙，那麼現代漢語將只剩一半』，『法國曾多次嘗試將英語單詞清除出法語，但每次都是自欺欺人』。此論似是而非，需要明辨。
首先，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英語藉助美國強大的經濟實力和互聯網優勢，大舉滲入其他民族語言勢不可免。對此局面，各民族為了維護其文化的獨立性，均採取有力措施保持其語言的純潔性。這是不容置疑的。但這並非要將其『清除』，而是要按照民族語言的自身規律予以『吸收和融化』。這叫做『規範』。據筆者所知，英語單詞乃至語法滲入法語的情況所在多有，儘管英法語言都採用拼音文字，相互混雜，局外人難以分辨，但法國政府仍然通過建立專門機構、制定相關法律、採取各種措施，甚至領導人身體力行垂範社會等措施，竭力把英語滲入的危害性降到最低；對於社會公眾已經認可的詞彙，通過每年的詞典編纂把它分階段納入表達體系。可見，法國也不是『清除』，而是有序地消化與吸收。
其次，漢語也不會『清除所有舶來詞彙』。歷史證明，漢語在吸收外來語方面有巨大能力，未來也會不斷吸收外來語以豐富自己的表達力。當下，漢語受到英語的影響在所難免，對於有益的語言表現形式，也不會『拒之門外』。但這並不意味着原樣照搬，而是要通過立法和監管，對英語滲入採取規範管理和依法使用。目前的狀況是，英漢混雜、非英非漢，已經擾亂了漢語的獨特表達體系。許多英語單詞夾雜在方塊漢字中間，如同美人的面龐生了刺眼的瘡疤。漢語所要『清除』的，只是這些非漢語的文字形式，其內涵如果經過漢化翻譯，符合漢語的表達習慣，就會被吸收和融化，成為漢語的有機成分。現實中不乏成功的事例。應當說，規範使用外來語詞彙，是漢語健康發展的題中之義。
漢語發展到今天的全球化時代，遇到了空前的機遇與挑戰。一方面，它將最大可能地接觸人類文化的最新成果，吸收其精華以豐富自己；另一方面，它也面臨被異體侵害，導致損害自己。當前我們最重要的態度，就是保持文化清醒與文化自覺，既看到有益一面，也看到有害一面，採取正確措施，最大化其益處，最小化其害處，使漢語保持既古老而又年輕的面貌，擁有既傳統而又現代的精神，這對中國的現代化發展至關重要。
任繼愈先生說過，漢字對維護民族認同和文化統一起了巨大作用。如果沒有漢字，中國就是另一個歐洲。這話說得十分在理。因此，維護漢語的純潔與健康，事關中華文化的延續與中華民族的認同，我們不能疏忽大意和麻木不仁。
（作者程裕禎 為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