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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灌水] 文天祥:中狀元後曾蓄養大批歌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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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酒當歌 發表於 2012-8-28 23:3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書屋
 國家命運總是在一種奇怪的合力左右下,行駛於歷史的航道。它往往在人們無法確定坐標的某一點轉向其傾覆的死亡之旅。然而,出於公平的原則,某種對當事人而言無跡可循,無征可求,有人稱為規律,有人稱為天意的東西,會在這艘船上安排一兩個視力極好的瞭望員,或者經驗極豐富的老水手,並讓他們來意識到這一點的存在。於是,他們會驚駭地發出種種警報,做出種種可怕的預測,提出種種可能的方案(儘管未必真的有效)。而更多的人,甚至船長,則害怕轉舵所激起的浪花會攪擾他們的清夢而寧願相信那只不過是杞人憂天或是別有用心。如果有人能夠從高空來俯視這條航道,他一定會發現大宋這條破船在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千丈飛瀑的最邊緣。回顧宋代的歷史可知,值得注意的只是兩個為當時許多人痛罵而為後人景仰的政治家的名字:范仲淹和王安石。范的慶曆新政涉及改革官制、整頓武備、重視農桑等等,不到一年即告廢止;三十年後王的新政包括政治、軍事、農業、工商、文教等,其深廣程度即使用今天的標準來評判仍讓人驚嘆不已,辛苦經營五年有餘,還是隨着神宗的死而徹底付諸東流。 
    多年以後,文天祥在獄中痛定思痛時,想起慶曆三年九月(1043)范文正公的那篇實施新政的綱領性文件【答手詔條陳十事】,仍覺字字切膚、句句刻骨:『歷代之政,久皆有弊;弊而不救,禍亂必生……我國革五代之亂,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綱紀制度日削月浸。官壅於下,民困於外,夷狄驕盛,寇盜橫熾,不可不更張以救之。』這哪裡是一份奏摺,分明是滿紙的忠心碧血!此時的文天祥更深刻地明白了開慶元年(1259)他提出改革軍政方案的【己未上皇帝書】(文天祥的改革主張在其【殿試第一策】亦有陳述,但高考作文寫得再好也不會影響國家決策,故不算)的不被採納並不是他個人的不幸。他只不過喪失了他崛起仕途的第一個機會,而大宋卻喪失了它自救的最後一個機會。
    後世有人在瞻仰文丞相祠的時候,感慨間寫了這麼兩句詩:『捧土障洪河,一繩維大廈。』(杜光薦【哭文丞相】)文天祥有知必定心有戚戚。從開慶元年被貶到空坑戰敗海豐被俘,十幾年的時間裡文天祥東奔西走殫精竭慮所從事的,無非就是一個醫生對一個絕症晚期病人所做的工作。他同樣也面臨着在那樣的境況下醫生所面臨的道德難題:延長其生命同時增加其痛苦,抑或是減少其痛苦同時結束其生命。元朝的如日中天和大宋的江河日下都是那麼無庸置疑,他應該怎麼做才能既對得起國家,又對得起軍民百姓和自己的信仰良心,這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可以想見,即便文天祥的腦子裡偶爾閃現過『隨他去吧』這樣的念頭,也會立刻被固有的道德觀念和價值體系所扼殺,並繼之以深深的內疚和加倍的忠心。自古華夷不兩立,只有以夏變夷者,豈有以夷變夏者?夷狄又是什麼?茹毛飲血畜生一樣的東西……任何務實的考慮在這個以道德為至上的國度里,都會在一些今天看來很可笑的判斷面前不堪一擊。文天祥的選擇只能有一個,否則也不會有今天我們知道的文天祥。儘管他的選擇需要付出的代價不僅是個人的,還有這片古老土地在戰火中的炙烤,百姓在刀兵中的煎熬。於是,一個事實上並不會耍刀弄槍的文官穿上了甲冑,跨上了戰馬,開始為這首拖沓至三百年的曲子奏出最後一個低沉的重音。
    假使我們能夠充分孤立地、拋開時代背景以及其他一切具體因素,把文天祥僅僅作為一個中國傳統的士人來看他仕途進步的話,竟可以說他是一個幸運兒。由狀元而宰相,出將入相,歷代無數士人孜孜以求而做到者寥寥的這兩個夢想,都被文天祥實現了。遺憾的是,我們所拋開的一切無疑都要重重地壓在他的身上,從而使這種幸運異變成十足的不幸。
    德佑二年(1276),因為陳宜中的出逃,朝中無人主持大局,文天祥臨危被授右丞相兼樞密使,滿朝上下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元營請降。此後便是我們在【〖指南錄〗後序》裡知道的一段九死一生的歷險過程。文天祥由今天的南通遙望港(這個港口因為紀念他才如此命名)乘船南歸到福州時,正趕上陳宜中和張世傑新立端宗,自己被任命為通議大夫、右丞相、樞密使。單從職務上看,文天祥似乎是軍政大權集於一身,而實際的權柄卻操縱在陳、張二人手裡。由於他們的排擠,文天祥在中央無法施展,被迫自請到江西設都督府聚兵。在一無錢糧、二無支援的窘境下,文天祥居然奇蹟般地起兵十萬,轉戰江西,收復了不少州郡。就是這局部的『中興氣象』,迅速吸引了元軍主力的注意力。元軍主將張弘范暫緩了對南宋流亡小朝廷的追擊,重兵圍剿文天祥。文天祥的隊伍很快被打散,不久本人也在海豐五坡嶺被俘。
    宋元最後一戰,也就是山海戰爆發之時,文天祥正被執押在元軍舟中。就在前幾天,張弘范還請他修書勸降張世傑,文天祥以『吾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5〕並寫【過零丁洋】做答,張便不再多言。眼睜睜看着張世傑麾下數千戰艦以保守的陣型、低落的士氣在元軍的凌厲攻勢下檣傾楫摧、灰飛煙滅,文天祥頓足捶胸痛哭流涕,掙扎着想要投海自盡,被人攔住。
    南宋的滅亡對文天祥的打擊之大,無異於一個建築師親眼看着自己傾畢生心血的建築轉瞬間轟然倒塌。對於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節操的人而言,其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即是其生命存在的決定性理由。那麼當這種意義與價值賴以寄託的載體突然失去時,痛苦與彷徨間最容易產生的解脫念頭就是求死。在北上的途中,文天祥多次尋機投水。待明白由於元軍的嚴加防範,投水根本不可能,他又開始絕食。又由於元軍看守採取強行灌食的辦法,文天祥八日不食仍未能死成。讓押解人員鬆了一口氣的是,從第九天開始,文天祥竟自行恢復進食了。對這一轉變,人們的理解自然不會是文天祥受不了艱難求死的痛苦,和他所經歷的種種磨難相比,這根本算不了什麼,而惟一合理的解釋是,他又重新找到了生命的寄託。
        來源: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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