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新華副刊 文/張學詩 農諺
在朔風呼呼雪花兒飄飄的冬日,又想起了我的溫暖的故鄉和屬於我故鄉的溫暖的農諺了。
多少寒暑多少春秋了,那是我的父老我的鄉親我的兄弟姐妹從泥裏土裏風裏雨裏汗裏水裏摸索出的關於農人關於農時關於農事的經驗的結晶啊!
『清明浸種,穀雨下秧。』
『二月裏清明早下秧,三月裏清明先莫慌。』
『銀河東西,收拾棉衣;銀河南北,早種胡蘿蔔。』
『種麥種到冬,只要不透風;種麥種到年,要看什麼田。』
……
多少年了,默誦着這一句句農諺,我的心頭,總會蕩漾起一種和煦,一種甜蜜,一種溫馨。
也許,農諺的親和力和滲透力是無所不在的,它總是那麼默默地浸潤在流淌在每一個農人連同他們的後代的軀體裏血脈裏,無論你是到了海角還是天涯。
記得,一個初夏的早晨,叔父從幾千裏外的西安打來電話,『眼下家鄉已經割麥插秧了吧1早早晚晚,我都能聽到布穀鳥在古城的上空鳴叫呢!』
叔父16歲當兵去煙臺,後來轉業到西安,離家50年了,可那種故鄉人稱之為『麥黃草枯』的黑灰色小小巧巧的鳥兒鳴叫着歌唱着的農諺,到了初夏季節,還會在他的耳畔,在他的心靈和感覺的深處久久地迴旋:
『麥黃草枯----割麥插禾----』
是的,麥穗兒黃了,麥秸兒枯了,那一種黑灰色小小巧巧的鳥兒又在不住聲地催了,早到了開鐮收割盤田栽秧的時候了。
『黃秧落地,老少低頭。』放眼遠眺,早晨是一片金黃,一轉眼的工夫,還沒到晚上,又變成一望碧綠了。
不用實地實景親臨其境了,單就聽着那布穀鳥的歌鳴,想像故鄉的田疇上那一片金黃或者是那一望碧綠,也就足可以愉悅一個個遠在異鄉的遊子的心情了。
現在,已到了數九隆冬的時候,到了年氣兒釅釅年味兒釅釅的年腳下,又憧憬起故鄉的土地上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敲起鑼打起鼓熱熱騰騰地鬧春耕的情景了。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雖說,故鄉早沒有耕牛了,可當我寫下這句農諺的時候,心頭,還是不由地漾起了一股融融的暖意。
這在我故鄉的土地上在我的親人們之間心心相誦口口相傳的一句句和煦的甜蜜的溫馨的農諺啊,穿越日光星光,穿越風雨煙塵,穿越山巒河流,是綿延在故鄉和它忠誠的兒女們心頭的一條條情感的紐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