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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史] 試論宋代的『江湖社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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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丘 發表於 2011-9-12 01:3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中華文史網
1989年3月我在澳洲應Phd.Mable Lee的邀請,曾有機會在悉尼大學一個中國問題系列論壇上作了一次講演,題目是【中國古典小說與中國人的思維方式】,重點就是從關羽何以為『義神』,談到『義』在中國倫理中具有多重組合功能,如『仁義』、『忠義』、『信義』、『情義』、『孝義』、『節義』、『恩義』、『義勇』等等。而組合功能的取得,應當與使用頻率與社會範圍成正比。古今學者討論『義』或者『正義』的論說亦伙矣,但多由典籍引論,概念推衍,鮮見從社會文化角度立論者。這裏僅就宋代江湖社會的形成,與『義』使用概念和空間的延展試為申說,並求教正。


    傳統的『五倫』中,唯有『義』是社會交往的準則。故此處所述『江湖空間』特指社會空間,尤其是由於宋代都市制度變遷形成的公共空間。『江湖』一語自武俠小說標立『現代』以來,已濫用斯極。偶然在google中文版上查閱竟有80萬5千條之多,但90%以上都是武俠小說及其電子衍生物的內容。目前論及『江湖』社會的專著論文雖然很多,但大都帶有感情色彩,不是推崇快意恩仇,就是貶斥詭異莫測。所據也大都是清末民初的說法。


    我以為必須為『江湖社會』尋找一個原點,一個價值中立的定義。還原到宋代,『江湖』 一語至少也有三種主要用法。必也正名,故須對『江湖』一語略為辨析,才能設論於後。


    宋人雖然重視回歸家族,敦親睦鄰,但是社會演進、技術進步和經濟結構變化,勢必帶來社會空間之擴大,也造成個人出入家族內外的靈活餘地。人流物轉既然自中唐已經大興,宋代更是勢如離弦之箭,欲罷不能,而且有若干新的措施在制度上助長了流動趨勢。『江湖』社會的空間,亦應運而生。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宗族』社會和公共空間呈現出雙向信道的形式,就正反映着這樣的社會現實,至今亦然。只有在『平民宗法』和『結拜兄弟』之間出現了一個相當寬鬆的公共空間,這樣的互相補充,交互依託才有可能成為現實。鄧子琴言:


    『嘗考宗法時代與門閥時代皆為有形之社會組織,蓋此兩時代均有血族及經濟關係,以為聯繫之資。至於士氣時代,在經濟為各個獨立,互相等夷;在血族為人盡其道,不相限制。朝廷全以科舉取士,苟士之有聰明才能者,咸能自奮一有所表焉。故此時代欲研社會風俗之中心,惟以士人之氣節風格為重。』[1]


    『在經濟為各個獨立,互相等夷』的現象,即是以經濟利益為中心的平等關係結合體,尤其表現在宋代的城市形態上。蓋緣城市作為信息、商品、文化的集散地,是社會發展的天然指標,既集聚技術進步,經濟發展和文化傳播之大成,又對周邊乃至全國起着示範功能和反饋作用,在以農耕文化和宗法氏族為主的中國,這種作用尤為突出。試略述之。首先使用『江湖』一語的是莊子,他的著名比喻是: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C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2]


    即用本義,但又把當時江河湖海遼闊的自然地貌賦予廣闊、流動的內涵。在【外篇】的【天運】、【至樂】、【山木】等文中也有類似表述。尤其是當時的江南的河湖縱橫,汪洋恣肆,尤成專語,如【淮南子・主術訓】:『湯、武,聖主也,而不能與越人乘干舟而浮於江湖』,【史記・三王世家】述漢武帝封廣陵王劉胥的策文中說的『古人有言曰:「在江之南,五湖之間,其人輕心」』之類。


    由此引申的意義,則是與『魏闕』、『廟堂』對舉,含有『隱居』、『退處』的意思,這也首見於【莊子】。【外篇・讓王】中說:


    『中山公子牟謂瞻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瞻子曰:「重生。重生則利輕。」中山公子牟曰:「雖知之,未能自勝也。」瞻子曰:「不能自勝則從,神無惡乎!不能自勝而強不從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壽類矣!」魏牟,萬乘之公子也,其隱岩穴也,難為於布衣之士,雖未至乎道,可謂有其意矣!』  


    可知『隱岩穴』即是『身在江海之上,為於布衣之士』。後人反覆吟詠這個對舉,或者兩者對立,如【舊唐書】本傳述李白『嘗沉醉殿上,引足令高力士脫靴,由是斥去。乃浪跡江湖,終日沉飲。』白居易『望風為當路者所擠,流徙江湖。四五年間,幾淪蠻瘴。』崔玄亮『性雅淡,好道術,不樂趨競,久游江湖。』【新唐書・文學傳】『天寶後,詩人多為憂苦流寓之思,及寄興於江湖僧寺,而樂曲亦多以邊地為名。』以至黃庭堅【寄黃幾復】詩『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之類;或者兩者兼容,最為人傳誦的即是范仲淹【岳陽樓記】之名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江湖』之第三義則出於【史記・貨殖列傳】敘范蠡事:


    『范蠡既雪會稽之恥,乃喟然而嘆曰:「計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於國,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浮於江湖,變名易姓,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朱公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也。乃治產積居,與時逐而不責於人。故善治生者,能擇人而任時。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與貧交疏昆弟。此所謂富好行其德者也。後年衰老而聽子孫,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巨萬。故言富者皆稱陶朱公。』


    而【史記・三王世家】傳漢武帝封齊王劉閎、廣陵王劉胥的策文,曾言『齊地多變詐,不習於禮義』,『夫廣陵在吳越之地,其民精而輕,故誡之曰「江湖之間,其人輕心。揚州葆疆,三代之時,迫要使從中國俗服,不大及以政教,以意御之而已。無侗好佚,無邇宵人,維法是則。無長好佚樂馳騁弋獵淫康,而近小人。常念法度,則無羞辱矣。」三江、五湖有魚鹽之利,銅山之富,天下所仰。故誡之曰「臣不作福」者,勿使行財幣,厚賞賜,以立聲譽,為四方所歸也。又曰「臣不作威」者,勿使因輕以倍義也。』則知范蠡變名易姓之所在,本不習於禮義,而擅魚鹽礦冶之利,以其舟楫交通之便,故能『治產積居,與時逐而不責於人。』注意力集中於抓商機,而不必看上司臉色。
宋人周淙撰【乾道臨安志】卷第二言:


    『吳地,古揚州之境也。……【隋志】曰:江南之俗,火耕水耨,魚稻富饒,不憂飢餒,信鬼神,喜淫祀。又曰:吳郡餘杭,川澤沃衍,有海陸之饒,珍異所聚,商賈並湊。其人君子尚禮,庸庶敦龐,故風俗澄清,而道教隆洽,亦其風氣所尚也。【國史・地理志・總敘】:兩浙路以為性敏柔而慧,尚浮屠氏之教,厚於滋味,急於進取,善於圖利。』 [3]


    此處所指『江湖』,兼及地貌特徵與治賈善生,鬼神淫祀。雖引前人之說,亦為時人自道。可知漕運及水上貿易大興於宋代,尤其是南宋,亦有民俗方面的重要淵源。『江湖』究指何所,眾口紛紜,莫衷一是。我曾提出:


    『中國自周以來「以農立國」,「以農為本」,長期還以井田制為社會理想範式,並以此為中心設計出一整套政治和管理制度來。「離土離鄉」意味着逸出傳統的範式制度之外,其流動隱秘,生計無常的特性,又使這些遊民往往具有破壞力。也是古代法制最難管理的一類階層。從農本社會的觀念出發,這些離土離鄉,遊蹤不定,或者以交通流通為業的江湖角色,都是行事乖張,所為可疑,坑蒙拐騙之輩。常言道:「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其此之謂也。這類角色恰合莊子「不如相忘於江湖」中「江湖」二字的本意,構成傳統中國社會豐富的人物譜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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