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郭猗與准皆有怨於太弟乂,猗謂相國粲曰:『殿下光文帝之世孫,主上之嫡子,四海莫不屬心,柰何欲以天下與太弟乎!且臣聞太弟與大將軍謀因三月上巳大宴作亂,事成,許以主上為太上皇,大將軍為皇太子,又許衛軍為大單于。三王處不疑之地,並握重兵,以此舉事,無不成者。然二王貪一時之利,不顧父兄,事成之後,主上豈有全理!殿下兄弟,固不待言;東宮、相國、單于,當在武陵兄弟,何肯與人也!今禍期甚迫,宜早圖之。臣屢言於主上,主上篤於友愛,以臣刀鋸之餘,終不之信,願殿下勿泄,密表其狀。殿下儻不信臣,可召大將軍從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之恩意,許其歸首以問之,必可知也。』粲許之。猗密謂皮、惇曰:『二王逆狀,主上及相國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驚曰:『無之。』猗曰:『茲事已決,吾憐卿親舊並見族耳!』因欷流涕。二人大懼,叩頭求哀。猗曰:『吾為卿計,卿能用之乎?相國問卿,卿但云「有之」;若責卿不先啟,卿即云「臣誠負死罪。然仰惟主上寬仁,殿下敦睦,苟言不見信,則陷於誣譖不測之誅,故不敢言也。」』皮、惇許諾。粲召問之,二人至不同時,而其辭若一,粲以為信然。 翻譯 郭猗及靳准二人都和太弟劉乂有宿怨,一日郭猗對相國劉粲說道:『殿下,您是光文帝劉淵的嫡孫,當今皇上的嫡子,四海之內都把心寄託於您,卻奈何要把這個天下傳與太弟呢?而且臣聽聞,太弟劉乂意圖聯合大將軍劉驥密謀,因借三月上巳那場宴會,來實施政變,若其謀劃成功,將答應當今皇上,冊封為太上皇,而大將軍劉驥則立為皇太子,並且應許封衛將軍劉勱為大單于。三王素得當今皇上的信賴,未曾被猜疑,手中又握着重大兵權,借着這些條件來舉事,無有不成功的。而二王又時常貪圖一時的小利,是不顧全父兄的人。這二人計謀一旦得逞,當今皇上怎麼可能得到保全呢?而殿下與他們只是兄弟關係,下場恐怕就不言而喻了。最後,東宮、相國、單于這種極為高貴的官職,也將是屬於殿下的兄弟,劉乂的兒子劉武陵,如何肯讓給他人呢?現在禍亂之日已經很迫近了,還是儘快做應對之策好。臣已經多次向皇上進言此事,可皇上很重親情,因為臣是閹割過的宦官,始終無法得其信任,事關重大,還望殿下切勿泄露今日你我之間關於劉乂謀反的密談。如果殿下缺乏信任於臣,可以召喚大將軍劉驥、從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借有意賜恩於他們,並准許他們自首贖罪,然後再審問,一定可以知曉其謀。』相國劉粲准許了。然後郭猗又私下對王皮、劉惇說:『二王謀反的情況,皇上與相國劉粲都知道了,你們參與了嗎?』二人驚駭地說:『沒有。』郭猗說:『這件事已決定了處理辦法,我只是憐憫你們的親戚朋友都要被滅族罷了!』說完抽泣着流淚。二人大為恐懼,連忙磕頭哀求。郭猗說:『我替你們考慮,你們能採用嗎?相國如果問你們,你們只說「有此事」,如果相國斥責你們不事先啟奏,你們就說:「我們的確身負死罪,但是我們只考慮皇上寬厚仁愛、殿下也敦厚溫和,如果我們說了而不被相信,就會遭到誣陷挑撥的罪名而被處死,所以不敢說了。」』王皮、劉惇答應了。劉粲召他們詢問,兩人來的時間不同,但所說的話相同,劉粲就認為劉謀反是真的了。 解析 我們觀察下來,古代的預定的皇位繼承人,大部分都沒有機會真正繼承皇位,究其原因是早立好了繼承人,相當於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靶子,很多有潛在繼承可能性的人都會不遺餘力來挑撥離間繼承人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從而讓皇帝另立繼承人。 這裏又是這個套路,等到皇帝的兒子長大後被委以重任,很明顯皇太弟已經沒有可能性繼位了,而且內部的談話被告發了,很明顯皇帝方面對皇太弟這裏做了監控,被告發後自己的支持力量又被削弱了。因為前面不想反,後面如果要留下一條命的話,必須辭去皇太弟的位置來做一個測試,如果皇帝真的想讓兒子繼位,那你也讓就皇帝方面有一個台階,如果皇帝沒有這個意思,那你這樣做一下後,也會獲得很好的名聲,讓皇帝對你另眼相看。總之什麼都不干的話,只能坐等人去挑撥離間了。 而皇太弟劉乂以前得罪過的人,看到有機會了,皇太弟和皇帝方面的關係開始有了隔閡,所以抓住這個機會開始編排誹謗劉乂,說他們已經按照好政變後的權力分配,其實他這裏面說的還是有漏洞的,說政變成功後把現在的皇上變成太上皇,這個就是很有問題的,一般如果政變成功,肯定是把老皇帝幹掉的,不然容易死灰復燃。而且他恐嚇和威脅了其他的兩位來幫他作證,先恐嚇對方,再給解決方法是恐嚇術成功的主要方法,其實劉粲方面只要拿到和謀反有一點點搭界的口供,就會立即動手殺掉劉乂,不需要證據,只要有謀反的可能性就必須先下手。 九五智囊認為:在古代那種權力鬥爭的情況下為了權力和自己的安全是不顧親情的,必須提前給自己安排退路,或者以退為進,或者借坡下驢,這樣才能防止被落井下石保住自己的人身安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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