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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瀟湘晨報
9月4日，河北廣宗縣沙丘平台遺址，按照河北學者的說法，四羊方尊的出土與此遺址有關。圖/記者譚君
從9月2日『四羊方尊出土於河北廣宗』的說法一經披露，瀟湘晨報記者兵分兩路在湖南寧鄉、河北廣宗探訪。一方面，當地的學者和政府調查人員確信四羊方尊出土於廣宗；另一方面，河北當地省、市、縣三級文物部門卻相當謹慎，僅回覆『目前還無證據』『還需要證明』。
當記者走遍相關的湖南寧鄉，河北廣宗縣、威縣，依然沒能找到與『出土』相關的實物證據。本版撰文/記者譚君
在廣宗縣城，不僅有一座四羊方尊公園，而且還有一座沙丘苑公園。根據【廣宗縣誌】記載，廣宗是周秦時期『沙丘』故地，漢代封國名『廣宗』。在廣宗方面看來，四羊方尊有可能與沙丘平台遺址有關。
四羊方尊與沙丘遺址有關？
【河北青年報】9月4日的報道顯示，『廣宗縣政協原主席李雲豪說：在民間，收藏着不少商代古董，其中陶鬲、陶鼎等很多，據說也有人收藏青銅器，但在國內外青銅器各種著錄中，與沙丘平台相關的殷商末期青銅器極為罕見。而在邢臺周邊地區，考古工作者先後發現了邢臺下七垣、葛家莊、曹演莊、南大郭、賈莊等商代奴隸主貴族遺址，都出土了大量商代精美的青銅器。其中一些青銅禮器的器形和紋飾，與四羊方尊存在相關性。』
最初提出四羊方尊出土於廣宗縣的學者梁勇向瀟湘晨報記者表示：『我認為其（四羊方尊）出土跟沙丘平台及周邊商代遺址有關。』
9月4日，記者趕到距離廣宗縣城十多裏地的大平台村，找到了這處『沙丘平台遺址』。這是個長十多米，高不足兩米的小丘，土堆周圍是老百姓種的莊稼。整個遺址的範圍有150米長，70米寬。2001年，河北省將『沙丘平台遺址』公佈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應該用充分依據去證明』
河北省文物局文物保護處副處長張文瑞介紹，沙丘從來沒有進行過考古挖掘，也沒有出土過有價值的文物。歷史上，有三件非常重要的事發生在沙丘，一是商紂王在此修建『肉林酒池』；二是趙武靈王被其叛亂的兒子困住，餓死在這；三是秦始皇巡遊到此生病，修建沙丘宮，後死在此處。
但沙丘顯赫的歷史並不代表就能出土四羊方尊。張文瑞說，上個世紀90年代，他來此地考察時，注意到了那些夯土建的台基，但是什麼時候建的並不確定，他們當時並未進行勘察。『沙丘有商代文化遺存，面積不小，應該在地下。』他表示，現在並沒有計劃去做沙丘平台的考古發掘工作。
廣宗縣工作人員曾向河北媒體介紹，沙丘曾出土過商代的陶鬲、罐，戰國陶壺、板瓦及玉飾和青銅器殘件。張文瑞說，沙丘平台周邊老百姓揀到這些東西有可能，據他考察，邢臺地區商代的陶鬲等文化遺存挺多，很多老百姓都有收藏。
對於四羊方尊是否可能出土於沙丘平台，張文瑞說，『我認為應該用充分依據去證明。』
人物對話 建四羊方尊雕塑因為寓意好
瀟湘晨報：您是如何結識王緘三？
王增勉（現任職於廣宗縣政協機關事務管理處）：陳永修跟王緘三關係比較好，當時我在老乾局，1990年我陪着陳主任（陳永修時任廣宗縣人大常委會主任）去看王緘三。他（王緘三）在國民黨時期擔任縣常委委員。他講到了四羊方尊這個東西。在縣衙監獄裏有存放寶貝和文物的地方，叫『四間房』，有一天，他們去看到了這個四羊方尊。
瀟湘晨報：王緘三描述的四羊方尊長什麼樣？
王增勉：四個羊頭，一件銅器。他比劃大概有這麼高（約四十厘米）。他說記憶中，這個東西跟中學歷史書上的四羊方尊是一樣的。他說四羊方尊在廣宗有過，是個鐵證，是不容置疑的。這是很多人都提到的，不應該有爭論。
瀟湘晨報：王緘三有說這個東西怎麼來的嗎？
王增勉：從廣宗王劉如意墓出土的。中間還有一場官司。盜墓的晚上挖這個東西，被人發現舉報，姜縣長跟上頭反映這事，上面定的威縣和廣宗縣輪流保管。
瀟湘晨報：王緘三手上有這個文物的照片嗎？
王增勉：照片是城裏老師王耀升的。他感覺這是廣宗的一個驕傲，上課時拿給學生看。有幾位老先生也見了。周大鋒，吉挺貴，他們經常提這事。他們前幾年才過世的。我七八歲時，聽我們村天津南開大學的王成方（音）老師提起過，他民國時期在縣城教高小。他講過，廣宗有過一個東西，一個羊四個頭。
瀟湘晨報：王耀升的那張照片還能找到嗎？
王增勉：他兒子都沒了，有個小孫子。我們去找過幾次，他孫子說找到了通知我們。
瀟湘晨報：誰提議修建四羊方尊雕塑的？
王增勉：四羊方尊在廣宗縣本來有這個說法。四羊方尊本來就是個吉利事，代表喜氣洋洋、吉祥如意、四季平安、四季發財，能給廣宗人民帶來好的福祉。它作為廣宗一個標誌性建築，能給廣宗以後經濟發展獻技問鼎，寓意好，所以決定建四羊方尊。
證據鏈條 湖南河北兩地探訪
從9月2日河北媒體採用學者梁勇的說法，報道『四羊方尊出土於廣宗縣』開始，9月3日、4日兩天，瀟湘晨報記者在廣宗縣及相關的威縣走訪，梳理出了與之相關的證據鏈條。
人證：民國時期廣宗縣長姜a榮、姜a榮的同事王緘三，當年的見證者周大鋒、吉挺貴、賀春順，調查人河北學者梁勇、廣宗縣人大常委會原主任陳永修、廣宗縣政協原主席李雲豪、廣宗縣政協的王增勉。
物證：當年的一張老照片，廣宗縣四羊方尊公園、沙丘平台遺址，威縣定陵（廣宗王劉如意墓）。
本報分為湖南、河北兩條線探訪相關線索：
湖南線 記者的探訪過程中，沒有任何文字或實物證明姜a榮和四羊方尊有關，只有湖南省博物館原館長高至喜證實姜a榮當年在寧鄉任教，記者試圖尋找姜a榮後人未果。
河北線 人證方面，姜a榮的同事王緘三稱，姜展示過『四羊四龍尊』。不過王緘三已經過世，相關論述來自於當年王增勉、陳永修的走訪內容。當記者向王增勉求證當年的細節時，王增勉表示王緘三是陳永修的朋友，當年王緘三生病，他和陳永修去探望王緘三的時候，得知此事。而陳永修目前已經過世。關於姜a榮將四羊方尊帶到寧鄉掩埋，來自於梁勇通過姜a榮的任職履歷推測。
至於當年見過『四羊方尊照片』的周大鋒、吉挺貴均已過世，記者未能對話；還健在的賀春順老人也被稱為是當年見過『四羊四龍尊』的人，但當記者拿四羊方尊照片請其辨認時，他僅僅表示『仿佛』。
物證方面，廣宗縣多方尋找當年老師展示給周、吉、賀三位老人的四羊四龍尊照片，目前沒有找到；當地政府在四羊方尊塑像下刻碑稱建四羊方尊公園的原因之一是，『據傳』四羊方尊出土自廣宗王劉如意墓，而廣宗王劉如意墓所在地威縣文物部門表示，『目前並無科學證據證明』；河北媒體、學者推測四羊方尊可能與廣宗縣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沙丘平台遺址有關，對此河北省文物局方面回應，『（四羊方尊出土於此）還要充分依據去證明』。
至此，除了王增勉的口述外，瀟湘晨報記者在湖南寧鄉、河北廣宗均未能夠找到與『四羊方尊出土於河北廣宗』有關的任何實物證據。
名詞解釋 沙丘平台遺址
廣宗縣城北大平台村的沙丘平台遺址之下，掩埋着殷商故都，而廣宗及其附近的邢臺，是商朝的王畿之地。【史記・殷本紀】記載：商朝建立後屢次遷都，祖乙曾經遷都於邢（今邢臺），後遷R（後改名沙丘），歷經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南庚五位帝王，先後達94年。帝辛（商紂王）時『益廣沙丘苑台，多取野獸蜚鳥置其中。慢於鬼神。大飫窒酚諫城穡以酒為池，懸肉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間，為長夜之飲』。
帝辛在此滅國，趙武靈王在宮廷內訌中死於此，秦始皇病死在沙丘宮。這座遺址留下了中國歷史上一系列顯赫的文化記憶。
來源：瀟湘晨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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