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和洋白菜的命名

  來源: 語言文字報

初冬時節，又是北方大白菜集中上市的時候了。今年由於種植多、氣候好等原因，大白菜價格較去年猛跌，引起市民、菜農、批發商、政府部門等各方面的關注。
      大白菜味道好，且營養豐富、食法多樣、價格低廉，很受大眾歡迎，在青菜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有『當家菜』的美名，也有『百菜不如白菜』之說。中國南北各地雖然飲食習慣各不相同，但是對大白菜一般都能接受且多有好評。大白菜的名稱多種多樣：上海人常有叫『黃芽菜』的，吳語還有叫『菘菜』的。『菘』的稱呼歷史悠久，查閱手頭工具書，早在南北朝梁顧野王【玉篇】中已有此字，宋代【廣韻】也有收錄。明代著名藥學家李時珍【本草綱目】中對大白菜也是多有讚揚。
      與大白菜同屬十字花科的還有一種包心結構的青菜，市場上也常常見到，即球形的洋白菜，也有叫『圓白菜』的（據說是『文革』期間忌諱『洋』字，改稱『圓白菜』，『圓』不難認但是筆畫多，所以『圓白菜』就常被菜店、菜販和單位食堂俗寫爲『元白菜』）。洋白菜原產地中海一帶，明代進入中國，【本草綱目】也有記載。這種外來青菜在我國很受歡迎，名稱也多種多樣：有叫『洋白菜』的，也有叫『蓮花白』『茴子白』『包白』『捲心菜』『包心菜』『椰菜』的。內蒙古呼和浩特有叫『牛心菜』的，因爲當地的洋白菜呈下圓上尖形狀，當地人又多食牛羊肉及牛羊內臟，所以用『牛心』來形容。比較特殊的是廈門，管洋白菜叫『高麗菜』，這個稱呼的源頭筆者不清楚，不敢隨便講。五六十年代北京郊區還種植了一種高產洋白菜，外形扁圓，個頭較大，口感不夠清脆，適宜入湯，當時叫『蘇聯大平頭』，可能是引自蘇聯。大白菜和洋白菜這兩種『白菜』雖然都是日常蔬菜，但究竟一個是土產一個是舶來品。中國老百姓很自然地以本地品種爲基礎，給外來品種加一個修飾：『洋』+『白菜』=『洋白菜』。
      像『洋白菜』這樣，用前邊成分限制修飾後邊成分的構詞方式，在漢語中是很一般的路數。有意思的是，英語中也有一個與漢語『洋白菜』結構完全相同的詞，不過不是用來稱呼洋白菜的，而是稱呼我們中國的大白菜的。中國人吃慣了的大白菜，英美超市上也有出售，菜牌上寫的是Chinese cabbage。cabbage漢語譯作『洋白菜』，Chinese是『中國的，中國人的』。在英美人看來，球狀的cabbage是本地土產，而長棵的中國大白菜則是舶來品，是洋白菜，於是他們就以cabbage爲基礎，給中國白菜添加一個定語修飾：Chinese+cabbage=Chinese cabbage。這真是『洋白菜』的洋版本。由此可見，中國人和外國人，語言雖然不同，但在描述陌生事物時，常常不乏相同或相近的認知方式。不然的話，各個民族之間如何溝通啊！
      最後，爲北方人請教個問題：浙江人是否很少吃白菜？我們上中學時都讀過魯迅的【藤野先生】：『北京的白菜運往浙江，用紅頭繩系住菜根，倒掛在水果店頭，尊爲「膠菜」。』小時候調皮，老師標爲重點的東西記不住，倒是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不過筆者一位家鄉在浙江舟山的同事告知，他家鄉也吃白菜，名字也是『白菜』。是否舟山方言、生活習慣與魯迅家鄉紹興不同，還是時代使然？ （汪大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