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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 明清歷史再認識的幾個疑難問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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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坡 發表於 2012-3-8 10:3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中華文史網
這裡,思考的難點,是如何把『合理性』變成動態的概念,由此回答連續性與社會變革的契合關係在哪裡?否則,『長期停滯論』很難以從根本上被驅趕出去。易言之,當變革實際上還沒有獲得根本性的突破之前,『長期停滯』的提示,在思考中國長時段歷史上,會不會仍然有其認識論上的價值?


    其次,與前述相聯繫,歷史考察的視域必然地要有所擴展。近20年來,這方面的進步還是比較快的。原來史學的重心始終是政治史和人物史,現在經濟史、文化史、社會生活史等等,都逐漸在深入展開。站在歷史前台的是事件和人物,但事件與人物背後,或者說海平面以下的,是所有人與人相處關係的社會規則,以及由規則『叢林』構成的結構性歷史。因此在研討『前現代』或向現代過渡的時候,經濟史與社會史的作用必然要被突出起來。總體上說,在中國,目前專史、斷代研究的力量較強,成果多,而跨朝代的、連貫的研究難度高,一時還跟不上來。但少了這種延續性的通貫研究,就很難準確定位斷代史,更難把握中國歷史自身的發展脈絡,以及它連續而非斷裂式發展產生的路向。


    在『現代化進程』的討論中,曾經有一種意見很受大家重視,那就是『整體的、全面的、協調的同步發展』。其實有哪個國家,政治、經濟、文化三者的『轉型』過程(請注意,這裡說的是過程,而非最終結果)真正全面協調得那麼順利?西方專家提出的靜態『現代化理論』不僅太理想,而且也與各國歷史實景不是很吻合。在各國現代化的實際運行過程中,大凡經濟推進的欲求最強,共通性也最大;其次是政治,政治與經濟的匹配,恐怕有許多繞不過去的相關性,但其間不僅滯後是經常有的,而且也表現出某種爲許多理論家不可思議的妥協性與靈活性,兩者的匹配有本土的特點;意識形態的通約程度就更要低一些,民族文化的特色往往會表現得最爲強烈。因此,同是走向現代,政治、經濟、文化各種因子的匹配,具體的對應組合方式,實際是相當機靈和多樣的,是隨機性的,也可以說是創造性的。


    現在我們已經可以這樣說:現代化沒有標準模式。只有在各種模式的整體效果上,是可以比較甚至評判的。但即使效果最佳,其他國家也往往很難『克隆』,往往也是『一次性』的。因此,放到『前現代』中國歷史的考察中,學界提出了一個問題:在中國『前現代』社會中,有沒有應該被發掘出來的『現代化資源』?假若有,是哪些?但從實際歷史運行來觀察,又會糾纏於前述三者互動節奏的『合理性』在哪裡?實際上卻缺乏明晰的判別依據。因爲討論到突破的環節,什麼時候以什麼最佳,史家多般無從主觀下斷。在這裡,我們只能隱約地感到,歷史從來很難服從理論,而理論卻必須依據歷史來修正。這樣,問題又回到需要對中國歷史進程進行全盤性的總體思考上來。


    三、關於明清經濟的發展與不發展


    如果回到長達五六百年明清經濟史敘事的角度,確有相當多的史料能夠證明,中國的經濟主體――無論是工商業者還是農民、手工業者――不缺乏經濟理論的考量,也沒有停止過它自身的經濟上升運動,所謂『長期停滯』是一種受『歐洲中心主義』影響的偏見。但即使是『反歐洲中心主義』的史學家,也都認爲19世紀之後,中西歷史發生了『大分流』,中國淪入了真正的『停滯』。對於後一說法,我們似乎把它忽略了,未能認真地予以正面回應(註:參見王家范:【中國社會經濟史面臨的挑戰――回應〖大分流〗的『問題意識』】,【史林】,2004年第4期。)。


    筆者以爲,由於各斷代經濟史微觀研究深入的結果,事實上已經把『長期停滯論』撕成了碎片,傷痕累累。由宋入元,由元入明,由明入清,由前清至晚清,乃至晚清至民國,經濟都不曾有過真正的停滯。微觀或斷代研究不足的地方,就是各代說各代的,不能顧此及彼,把連續發展在時段上系統化,用以論證中國經濟發展整體狀態的趨向,揭示它的發展以及不發展兩面。但是,明清經濟史的考察,即使發掘的光明面再多,也無法繞過一個巨大的障礙:如何通解過去說的『中國近代的落後』?這是與西方國家、與日本比,要否認也很難。那麼這種『落後』與『前現代』的歷史有沒有關聯?可以把這種原因仍然單純地歸咎於『列強侵略』(『反歐洲中心主義』就有類似暗示性的傾向)嗎?恐怕很少有人會這樣認爲。


    對明清經濟發展狀態的估量,應該說是比較困難的,主要談兩個問題:


    其一,在歷史上,討論經濟發展的水準,最容易成爲觀察『社會進步』與歷史分期標誌的是工具、能源以及由此帶來的資源開發、物質增長的速率。它們都是非常醒目的標誌,判別上最不容易出現歧見。『前現代』與現代,在這方面的分水嶺便是以煤爲能源的蒸汽機的使用(所謂『煤鐵聯合』)。中國『前現代』經濟的發展,主要是靠人力資源與手工機械。爲什麼它向現代『煤鐵聯合』的機械化生產轉變反應慢而效率低?這是很需要費心回答的大關節。


    與此相關聯,筆者以爲許多學者對『人口』的正面效應估計不足,不顧國情的不同,片面執著於馬爾薩斯的人口論。人口多,當然容易造成生產與消費相衝的危機;但人口多,強大的生存欲求,也能促發各種經濟開發的努力,出現許多意想不到的發展總量的增長。因此,直到清亡爲止,從『前現代』經濟的特性上衡量,中國是不是到達了『人口危機』的臨界點,變成了消極的因素,還是相反,勞動力豐厚與密集恰恰是宋以來經濟能長期連續發展的基礎?這需要討論。當然更關鍵的,被西方視爲現代經濟轉變標誌的那種技術進步,爲什麼不能發生在中國,以及即使後來學到的、使用了,發展得也很慢,比日本都差得太多(我曾經比較了19―20世紀中日棉紡織業的不同發展態勢(註:參見王家范:【發展與憂患:明清史再認識】,【解放日報】,2004年8月8日『思想者』專版。))?這就啟示我們需要從經濟總量以外的角度思考問題,需要關注促進經濟增長方式改變的其他要素。


    其二,不管『反歐洲中心主義』如何顛覆傳統的中西比較,也不可能取消中西歷史比較作爲方法論存在的意義。他們中有些人一直認爲,那種把經濟發展與政治制度聯繫起來的分析,意義不大。例如在向現代轉變的過程中,歐洲國家對經濟的干預很強,國家對工商的掠奪也很突出。甚至也可以這樣發問:發展經濟的效率,能說集權制國家一定比分權制國家差嗎?但,這些能否構成把政治制度與經濟變革截然分開的充足理由?顯然站不住腳。


    把政治與經濟聯繫起來考察時,兩者互相作用的聯接點在哪裡?國家財政政策的考察是個突破口。說具體些,財政政策,會影響到經濟資源的支配與使用狀態,國民生產總量的第一次分配、第二次分配,以及它造成的最終利益格局,特別是政治主體與經濟主體的利益分配格局,這些都會反過來制約經濟發展的速度與經濟發展的持續性。


    筆者以爲,至少從北宋以來,中國經濟的部門結構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工商業貨幣收益的比重在不斷提高,然而政府的財政收入仍然主要依賴於農業,與經濟的態勢不完全對稱(註:參見汪聖鐸:【兩宋財政史】,中華書局,1995年。)。原因何在?王國斌認爲18世紀中國的農業稅很低,商業稅也很低,比歐洲都低,照理它應該有利於經濟的發展,因此他著重分析了歐洲的稅收協議制度,以及民主制度的經濟土壤。回到中國宋至明清,筆者曾經心存疑問,與其讓地方官吏無序地勒索工商業者,國稅低而官員藉此聚斂嚴重,爲什麼國家不把工商稅與工商業者的實際經營收入掛鉤,訂出稅收細則,盡力避免稅外搜刮?這不僅能減輕農村負擔,也能起到保護工商業發展的作用。這裡有一種歷史情節不能忽略:無論農業、工商,稅外的負擔都很重,嚴重的是法外的負擔。其間中央財政缺口不小,而地方的行政費用又嚴重不足,像是個死結。這就造成工商業者被各級政府用各種形式剝奪的收益率非常之高。這並非用指斥『腐敗』二字就能完全了斷的。筆者最近一直在著重搜索和閱讀縣一級政府的運行實錄,看來這方面的情形,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註:諸如黃六鴻【福惠全書】、王植【崇德堂集】、劉衡【州縣須知】、王又槐【刑錢必覽】等。)。這樣的不斷追究下去,中國政治體制的缺陷以及這種體制的制度運作成本太高的問題,就會凸顯在人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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