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網絡 從魯桓公年代開始,楚國在武王的打理下已逐漸強盛起來,這已經令一代霸主鄭莊公有些不安。楚國e章的這招是一條很實用的政治智慧,要搞垮政敵最好的方法,不是針鋒相對,而是順勢把自己的政敵推向極端,使其走向謬誤。
楚武王侵隨,使e章求成焉。軍於瑕以待之。隨人使少師董成。斗伯比言於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爲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斗伯比曰:『以爲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毀軍而納少師。
DD【左傳・桓公六年】中華書局版楊伯峻編著第一冊第109頁
從魯桓公年代開始,楚國在武王的打理下已逐漸強盛起來,這已經令一代霸主鄭莊公有些不安。魯桓公六年,楚國渡過漢水,開始了他的北進。選擇的第一個目標是靠近楚國的隨國。隨國是漢東地區比較大的諸侯國,有六七小的諸侯國依附於他。如果這幾個諸侯國聯合起來對付楚國,確實讓楚國有些吃緊。只有讓隨國孤立於其他諸侯國,才可能讓楚國有消滅隨國的機會。那麼怎麼才能達到斗伯比所設想的使漢東諸侯與隨產生矛盾的目的呢?楚國斗伯比提出,在隨國的少師來到楚軍時,不是在他面前炫耀楚軍的威猛,而是要給他一個楚軍並不強悍,其力量可能不如隨的軍隊,也就是示弱於少師。而隨國的著名政治家季梁認爲,一個弱小的諸侯要想與強大的諸侯爲敵,要有兩個必要條件,一個是弱國有道,一個是強國淫辟。季梁的一番話傳到楚國,讓楚國極度震驚,小小隨國竟有如此深謀遠慮之人。季梁已成爲楚國北進的一大障礙。
楚國爲了這一場戰爭,等了整整兩年,讓傲慢自大少師專寵於隨侯而聽不見季梁的勸諫。終於在桓公八年,楚國使得隨國屈服於他。
楚國e章的這招是一條很實用的政治智慧,要搞垮政敵最好的方法,不是針鋒相對,而是順勢把自己的政敵推向極端,使其走向謬誤。這一招尤其在敵人處於上鋒的時候,是避免犧牲,出奇制勝的最佳手段。
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婿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將享子於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糾,屍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
DD【左傳・桓公十一年】中華書局版楊伯峻編著第一冊第143頁
在皇帝接班人的選擇問題上,雖說有『立嫡長子』這套規則,但在碰到具體問題時,往往不管用,在這之前我已談過。在正式成爲國君之前,諸公子都有搏一把的機會。而成爲國君往往取決於兩種因素,一是朝中是否有位靠得住的卿大夫,在國君還是公子時,你能否即位,就看你有沒有一位有實力的大臣的襄助了,這是一種傳承權力的方式。二是有沒有一個外援國的幫助,這往往是母親的娘家人。今天我們在國際政治上都提倡不干涉他國內政,但在春秋時期卻還沒有形成這套國際規則,左右他國內政往往成爲本國權力的顯示。
因此在公元前701年,鄭國的國君雖內定爲太子忽,但在第二年鄭國的國卿祭仲被誘騙到宋國,將其扣壓,要挾他必須立公子突爲國君。公子突的外公是宋國的雍氏,雍氏此時正受宋莊公的寵愛。
但登上君位的公子突,即鄭厲公卻不滿祭仲的權力過大,就想把祭仲幹掉。很有趣的是這成爲以後權力紛爭的一個雛形。小皇帝在由權臣或外戚的扶持下登上君位以後,又感覺權臣或外戚的權力過大,想把他們扳倒,於是就依靠從小與自己長大的宦官,宦官勢力壯大後,又成爲另一個威脅力量,又得依靠權臣或外戚集團,中國歷史的黨爭就此糾纏不清下去。雖然在春秋時期,宦官機制還沒有形成。
鄭厲公就秘密地聯繫上祭仲的女婿,鄭國的高級官員雍糾,秘密商量除掉祭仲的方法。祭仲並不知曉他的女婿雍糾已經站在鄭厲公一邊,對他還是非常的信任。於是雍糾就決定利用岳父對自己的信任,在鄭國都城的郊區舉辦宴飲晚會,邀請祭仲參加這個宴會,然後在宴會中布置勇士與衛隊,準備在宴會過程中對祭仲下手。經過雍糾與鄭厲公的多次對計劃進行評估,認爲這次的鴻門宴布置得天衣無縫,請帖已經發出,祭仲也欣然接受了邀請,看來只要再過一天,就是祭仲的忌日了。
雍糾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家中,也許是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酒,也許是他忘了愛妻是祭仲的女兒,在興奮過度之中,將這個天大的密謀告知了他的愛妻雍姬。雍姬陷入了一個二難選擇之中,一方是自己的夫君,一方是自己的父親,在這場捲入兩個自己最親的親人的互相格殺的政治漩渦中,自己將倒向何方呢?
雍姬跑回了娘家,向她母親問了一個問題:『是老爹比較親呢?還是老公比較親?』她的母親說了句很要命的話:『人盡夫也。』 是男人的都可能當你的老公,可是老爹卻始終就只有一個人,這怎麼能比呢?雍姬一聽,好象是那麼一回事,於是就跑去找到了老爹祭仲,對祭仲說:『我家夫君不在家裡宴請您,卻要跑到郊外去開宴會,這事女兒覺得有點古怪,特地來向爹您稟報一下。』祭仲在官場上混了那麼多年,是何等的精明。於是便派人到郊外宴客地點去偵察了一番,果然發現其中深藏殺機。
第二天,祭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擒下雍糾,並下令將他殺死,並且將其屍首置於一個池塘邊示眾,用來警告幕後的鄭厲公,向鄭厲公宣布這個圍剿計劃已經破產。鄭厲公一見雍糾的屍體,嚇得魂飛魄散,心中知道這個計劃已經流產,三十六計,唯有走爲上計,便草草將雍糾的屍體收拾裝在馬車上,一溜煙便逃出鄭國去了。在馬車上,鄭厲公指著車上的屍體,恨恨地說:『真是可恨!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還跟老婆商量,死了真是活該。』
在這件事上,【左傳】沒有過多的歷史細節透露給我們,也沒有諸如『太史公曰』、『臣光曰』之類的評論,只是讓我們感慨在殘酷的權力鬥爭中什麼夫妻之情、兄弟之情、父子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犧牲品。正如某位古代國君所言,最親密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敵人。這也是他在鬥爭生涯中的經驗總結吧,看來做皇帝也不是什麼好差事,確實是一項高風險的職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