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16述赦詩解3性惡之人數赦無悔大奸媚上瑞異戒主

【潛夫論】卷16述赦詩解3性惡之人數赦無悔大奸媚上瑞異戒主

題文詩：今也不然,性惡之人,居家不孝,出入不敬,

輕薄慢傲,兇悍不變,明以威侮,侵利爲行,

竟以賊殘,酷虐爲賢,數陷王法,乃民之賊,

下愚極惡,之人者也.雖脫桎梏,而出囹圄,

終無改悔,之心自恃,以數赦贖,出獄踧踖,

復犯法者,何所不然.洛陽至有,之主諧合,

殺人謂之,會任之家,受人十萬,謝客數千.

重饋部吏,吏與通姦,利入深重,幡黨盤牙,

請至貴戚,謁於寵臣,說聽於上,謁行於下.

雖嚴令尹,故終不能,破攘斷絕.乃由凡敢,

爲大奸者,材必有過,於眾而能,自媚於上.

多散苟得,之財奉以,諂諛之辭,以轉相驅,

非有第五,公之廉直,孰能不顧?今案洛陽,

主殺人者,高至數十,下至四五,身不死則,

殺不止也,皆以數赦,之所致也.由此觀之,

大惡之資,終不可化,雖歲赦之,適勸奸耳.

或有人雲:三辰有候,天氣當赦,人主順之,

故施德焉.未必然也.王者至貴,與天通精,

心有所想,意有所慮,未發聲色,天爲變移.

或其若有,休咎庶征,月之從星,乃有是事.

故見瑞異,必戒人主.若忽不察,己所感致,

而反以爲,天意欲然,是乃非直.正直情真.
【原文】
今夫性惡之人〔1〕，居家不孝悌，出入不恭敬，輕薄慢傲，兇悍無辨〔2〕，明以威侮侵利爲行〔3〕，以賊殘酷虐爲賢〔4〕，故數陷王法者〔5〕，此乃民之賊〔6〕，下愚極惡之人也〔7〕。雖脫桎梏而出囹圄〔8〕，終無改悔之心，自詩以羸敖頭〔9〕，出獄踧踖〔10〕，復犯法者何不然〔11〕。

【注釋】

〔1〕論衡本性篇云：『周人世碩以爲人性有善有惡。』
〔2〕淮南子時則訓云：『求不孝不悌戮暴傲悍而罰之。』呂氏春秋處方篇云：『少不悍辟，而長不簡慢』，高誘註：『悍，凶也。』文選范蔚宗宦者傳論李善注引桓譚新論云：『居家循理，鄉里和順，出入恭敬，言語謹遜，謂之善士。』○鐸按『辨』讀爲『變』，『無辨』猶言『不變』。下文云：『雖脫桎梏而出囹圄，終無改悔之心』，又云：『大惡之資，終不可化』，又云：『未嘗見奸人冗吏，有肯變心悔服稱詔者也』，皆所謂『兇悍無辨』也。
〔3〕書甘誓云：『威侮五行。』史記匈奴傳：「中行說曰：『匈奴明以戰攻爲事。』」此用其文。
〔4〕『賊殘』疑倒。漢書哀帝紀詔曰：『察吏殘賊酷虐者，以時退。』李尋傳：『諸闒茸佞?，抱虛求進，及用殘賊酷虐聞者，宜以時廢退。』翟方進傳劾奏朱博等云：『所居皆尚殘賊酷虐，苛刻慘毒，以立威。』
〔5〕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序云：『多陷法禁。』
〔6〕孟子云：『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
〔7〕漢書古今人表序云：『可與爲惡，不可與爲善，是謂下愚。』王莽傳贊云：『窮凶極惡。』
〔8〕禮記月令云：『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
〔9〕當云『自恃以數赦贖』，字形相近而誤。○鐸按：『羸』與『數』形不相近，疑『贏』之誤。襄三十一年左傳註：『贏，受也。』
〔10〕論語云：『踧踖如也。』
〔11〕何不然，言何所不然也。漢書韓信傳『何不誅』、『何不服』、『何不散』，顏注如此。匡衡傳云：『竊見大赦之後，奸邪不爲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隨入獄，此殆導之未得其務也。』
【原文】
洛陽至有主諧合殺人者〔1〕，謂之會任之家〔2〕，受人十萬，謝客數千。又重饋部吏，吏與通姦〔3〕，利入深重，幡黨盤牙，〔4〕請至貴戚寵臣，說聽於上，謁行於下〔5〕。是故雖嚴令、尹〔6〕，終不能破攘斷絕〔7〕。何者？凡敢爲大奸者〔8〕，材必有過於眾，而能自媚於上者也〔9〕。多散苟得之財〔10〕，奉以諂諛之辭，以轉相驅，非有第五公之廉直〔11〕，孰能不爲顧〔12〕？今案洛陽主殺人者，高至數十，下至四五，身不死則殺不止，皆以數赦之所致也。由此觀之，大惡之資，終不可化，雖歲赦之，適勸奸耳〔13〕。【注釋】
〔1〕說文云：『諧，?也。?，諧也。』『合』乃『?』之省。續漢書五行志載桓帝末童謠曰：『河閒來合諧。』王先生云：「諧合殺人，若今律云『私和頂兇』矣。」○鐸按：諧合殺人，即浮侈篇所謂『以謀奸合任爲業』者，史記貨殖傳稱『借交報仇』亦指此。主其事者，受人厚賂，遣客爲之刺殺仇家。舊時滬上猶有之，今始永絕。王以爲『私和頂兇』，非也。
〔2〕『會任』浮侈篇作『合任』。按史記貨殖傳：『子貸金錢千貫，節駔會』，漢書作『儈』，顏師古註：『儈者，會合二家交易者也。』一切經音義六引聲類云：『儈，合市人也。』『會』與『儈』同。○鐸按：此『會任』蓋與『駔儈』無涉。
〔3〕漢書宣帝子東平思王傳云：『通姦犯法。』
〔4〕漢書司馬相如傳上林賦云：『翩幡互經』，郭璞曰：『互經，互相經過也。』『牙』即『互』字。谷永傳云：『百官盤互』，顏師古註：「盤互，盤結而交互也。字或作『牙』，言如豕牙之盤曲，犬牙之相入也。」楚元王傳：「劉向云：『宗族盤互。』」師古亦云：「字或作『牙』。」後漢書滕撫傳云：『盜賊群起，盤牙連歲』，章懷註：『盤牙，謂相連結。』黨錮傳序注引謝承後漢書云：『中官黃門，盤牙境界。』魏志曹真後爽傳：『根據盤牙。』吳志陸瑁傳：『九域盤牙。』按『牙』並當作『互』，字形相近而誤。師古謂如豕犬之牙，非是。盤、盤、盤古字通。○鐸按：隸書『互』字作『■』，故與『牙』字恆相亂。
〔5〕漢書外戚恩澤侯表註：「如淳曰：『律，諸爲人請求於吏以枉法，而事已行，爲聽行者，皆爲司寇。』」
〔6〕『令、尹』，謂洛陽令、河南尹也。
〔7〕王先生云：「『攘』是『壞』字之誤。」繼培按：『破壞』見救邊篇。○鐸按：淮南子本經訓：『壞險以爲平』，錢本文子下德篇『壞』作『攘』，誤正類此。
〔8〕一切經音義十六引三蒼云：『敢，必行也。不畏爲之。』史記酷吏張湯傳云：『趙王上書告湯大臣也，史謁居有病，湯至爲摩足，疑與爲大奸。』
〔9〕淮南子泰族訓云：『智伯有五過人之材。』史記衛將軍傳云：『以和柔自媚於上。』
〔10〕禮記曲禮云：『臨財毋苟得。』
〔11〕第五倫也。見後漢書。
〔12〕詩正月鄭箋云：「『顧』猶『視』也，『念』也。」按爲顧，謂曲法瞻■。論衡逢遇篇云：『節高志妙，不爲利動；性定質成，不爲主顧，『顧』亦謂委曲承意也。○鐸按：惠棟云：「顧其財與辭也。史記曰：『招權顧金錢』，又曰：『掉臂而不顧。』顧者，商賈人之語也。」
〔13〕舊脫『赦之』二字。按匡衡傳云：『雖歲赦之，刑猶難使措而不用也。』此文多本衡語，今據補。崔實政論亦云：『雖日赦之，亂甫繁耳。』

【原文】

或云：『三辰有候〔1〕，天氣當赦〔2〕，故人主順之而施德焉。』未必然也〔3〕。王者至貴，與天通精〔4〕，心有所想，意有所慮，未發聲色，天爲變移〔5〕。或若休咎庶征，月之從星〔6〕，此乃宜有是事。故見瑞異，或戒人主〔7〕。若忽不察，是乃己所感致，而反以爲天意欲然，非直也〔8〕。
【注釋】

〔1〕『雲』舊作『之』。初學記廿引『或三辰有候』。周禮：『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鄭註：『日、月、星辰。』○鐸按：本訓篇用易『變化雲爲』，今作『之爲』，誤正類此。
〔2〕開元占經六十五引黃帝占云：『天牢中常有系星三，以甲子、丙子、戊子、庚子、壬子暮視之，其一星去，有喜事；其二星去，有賜令爵祿之事；三星盡去，人君德令赦天下。甲子期八十一日，丙子期七十二日，戊子期六十日，庚子期八十日，壬子期六十二日而赦。』御覽六百五十二引風角書云：『春甲寅日，風高去地三四丈，鳴條，從申上來，爲大赦，期六十日。』又云：『候赦法，冬至後盡丁巳之日，南風從巳上來，滿三日以上，必有大赦。』又引望氣經云：『黃氣四出，注期五十日赦。』
〔3〕『然』舊作『殺』，『然』誤爲『煞』，又轉作『殺』也。『未必然也』見史記自序。
〔4〕御覽七十六引春秋保干圖云：『天子至尊也，神精與天地通。』淮南子天文訓云：『人主之情，上通於天。』御覽九、八百七十六引『情』並作『精』。覽冥訓亦云：『遭急迫難，精通於天。』
〔5〕易緯是類謀云：『主有所貴，王侯元德，天下歸郵。心有所維，意有所慮，未發顏色，莫之漸射出天地災捉，挺患無形之外，准萌纖微之初，先見吉凶，爲帝演謀，忽之可也，勿之無也。』此文本於彼。彼文有脫誤。後漢書楊震後賜傳云：『王者心有所惟，意有所想，雖未形顏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陰陽爲其變度。』亦本易緯。
〔6〕書洪範。（休，吉慶美好。咎，災禍，兇險。庶，就是『很多』。證，驗證。）
〔7〕『或』字誤。王先生云：「疑『感』之誤。」
〔8〕『直』當作『真』。漢書息夫躬傳：「王嘉曰：『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孔光傳云：『臣聞師曰，天右與王者，故災異數見以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懼，有以塞除，而輕忽簡誣，則凶罰加焉。』谷永傳云：『竊聞明王即位，正五事，建大中，以承天心，則庶征序於下，日月理於上。如人君淫溺後宮，般樂游田，五事失於躬，大中之道不立，則咎徵降而六極至。』又云：『臣聞災異，皇天所以譴告人君過失，猶嚴父之明誡。畏懼敬改，則禍銷福降；忽然簡易，則咎?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