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24實邊詩解1將帥怯劣傾側巧文欺上利己吏苛於虜

【潛夫論】卷24實邊詩解1將帥怯劣傾側巧文欺上利己吏苛於虜

題文詩：

制國者必,照察遠近,民之情偽,預禍福之,

所從來乃,能盡群臣,之筋力而,保興邦家.

前羌始叛,草創新起,器械未備,虜或持銅,

鏡以象兵,或負板案,以類甲楯,惶懼擾攘,

未能相持.一城易制,郡縣也不,爲意以至,

寇皆大熾.以及百姓,暴被殃禍,亡失財貨,

人哀奮怒,各欲報讎,而將帥皆,怯劣軟弱,

不敢討擊,坐調文書,但欺朝廷.實殺民百,

則言殺一;而殺虜一,則言殺百;或虜實多,

而謂之少;或虜實少,而謂之多.傾側巧文,

要取便身,利己而非,獨憂國之,大計哀民,

之死亡也.乃又放散,錢穀殫盡,府庫乃復,

從民假貸,強奪財貨.千萬之家,削身無餘,

萬民匱竭,而因隨以,死亡者皆,吏所餓殺.

其爲酷痛,甚於逢虜.寇鈔賊虜,忽然而過,

未必死傷.吏所搜索,剽奪旋踵,塗地其或,

覆宗滅族,絕無種類;或孤婦女,爲人奴婢,

​遠見販賣,至令不能,自活也者,不可勝數.

此之所謂,感天致災,尤逆陰陽.吏苛於虜.

【原文】

夫制國者，必照察遠近之情偽〔2〕，預禍福之所從來〔3〕，乃能盡群臣之筋力〔4〕，而保興其邦家〔5〕。【注釋】

〔1〕○鐸按：驅民內遷，前二篇已斥其謬矣。非但不可遷也，更當勸民往實之。此篇闡發實邊之要義。

〔2〕僖廿八年左傳云：『民之情偽，盡知之矣。』

〔3〕『預』下脫一字。說苑權謀篇云：『知命者預見存亡禍福之原。』呂氏春秋召類篇云：『禍福之所自來，眾人以爲命焉，不知其所由。』

〔4〕莊子徐■鬼篇云：『筋力之士矜難。』

〔5〕詩瞻彼洛矣云：『保其家邦。』
【原文】

前羌始叛，草創新起，器械未備，虜或持銅鏡以象兵，或負板案以類楯，惶懼擾攘，未能相持。一城易制爾〔1〕，郡縣皆大熾〔2〕。及百姓暴被殃禍，亡失財貨，人哀奮怒，各欲報讎〔3〕，而將帥皆怯劣軟弱，不敢討擊，但坐調文書，以欺朝廷〔4〕。實殺民百則言一，殺虜一則言百；或虜實多而謂之少，或實少而謂之多〔5〕。傾側巧文，要取便身利己，而非獨憂國之大計，哀民之死亡也〔6〕。【注釋】
〔1〕御覽三百五十七作『遑遽擾攘，未能相一，誠易制也』。

〔2〕後漢書西羌傳論云：『永初之閒，群種蜂起。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詩六月云：『玁狁孔熾』，毛傳：『熾，盛也。』續漢書五行志云：『奸慝大熾。』王先生云：「『郡縣』下有脫文，宜言郡縣不爲意以至寇熾之事。」

〔3〕『哀』當作『褱』，與『懷』同。史記司馬相如傳喻巴蜀檄云：『人懷怒心，如報私讎。』

〔4〕史記李斯傳云：『高聞其文書相往來。』漢書匈奴傳顏師古註：『調，發也。』

〔5〕後漢書皇甫規傳云：『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於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苟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按規所言，乃永和時事，而情狀正與此同。漢書王莽傳田況上言亦云：『盜賊始發，其原甚微，非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長吏不爲意，縣欺其郡，郡欺朝廷，實百言十，實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輒督責，遂至延曼連州。』

〔6〕韓非子外儲說左下：「●危曰：『公傾側法令。』」漢書刑法志宣帝詔曰：『閒者吏用法，巧文寢深。』趙充國傳：「充國曰：『諸君但欲便文自營，非爲公家忠計也。』」按『便身利己』即賈誼傳所云『見利則逝，見便則奪，有便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也。

【原文】

又放散錢穀，殫盡府庫，乃復從民假貸，強奪財貨。千萬之家，削身無餘，萬民匱〔1〕竭，因隨以死亡者，皆吏所餓殺也〔2〕。其爲酷痛，甚於逢虜〔3〕。寇鈔賊虜，忽然而過，未必死傷。至吏〔4〕所搜索剽奪〔5〕，游踵塗地〔6〕，或覆宗滅族，絕無種類；或孤婦女〔7〕，爲人奴婢，遠見販賣〔8〕，至令〔9〕不能自活〔10〕者，不可勝數也〔11〕。此之感天致災，尤逆陰陽〔12〕。【注釋】

〔1〕『匱』舊作『遺』。○鐸按：下文『又遭蝗旱飢遺』，又引周書『其民可遺竭也』，誤並與此同。唐人書『匚』或變作『●』，見干祿字書。『匱』作『●』，故誤爲『遺』矣。

〔2〕後漢書龐參傳云：『比年羌寇特困隴右，供徭賦役，爲損日滋，官負人責，數十億萬。今復募發百姓，調取谷帛，衒賣什物，以應吏求。外傷羌虜，內困征賦，縣官不足，輒貸於民。民已窮矣，將從誰求？』西羌傳云：『自羌叛十餘年閒，兵連師老，不暫寧息。軍旅之費，轉運委輸，用二百四十餘億，府帑空竭，延及內郡。邊民死者，不可勝數，幷、涼二州，遂至虛耗。』

〔3〕後漢書南蠻傳：「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王氏所言，正指就等。漢書王莽傳云：「田況言：『今空復多出將率，郡縣苦之，反甚於賊。』」又云：「太師、更始合將銳士十餘萬人，所過放縱。東方爲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尚可，更始殺我。』卒如田況之言。」意與此同。

〔4〕『吏』舊作『使』。

〔5〕方言云：『搜、略，求也。就室曰搜，於道曰略。』說文云：『●，入家搜也。』經典通用『索』。

〔6〕『游』當爲『旋』。漢書王子侯表序云：『旋踵亦絕。』晁錯傳云：『前死不還踵』，顏師古註：「還，讀曰『旋』。旋踵，迴旋其足也。」蒯通傳云：『劉、項分爭，使人肝腦塗地。』

〔7〕王先生云：「『孤』下當有脫字。」繼培按：當作『幼孤』。史記司馬相如傳云：『幼孤爲奴。』或云：『孤婦女，謂略取婦女，使之孤獨也。』漢書南粵傳文帝賜佗書云：『寡人之妻，孤人之子。』○鐸按：或說是。孤，使動詞。

〔8〕後漢書光武帝紀建武七年詔：『吏人遭飢亂，及爲青、徐賊所略，爲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從事。』晉書刑法志陳群新律序云：『舊律，盜律有和賣買人。』

〔9〕『令』舊作『今』。

〔10〕『活』舊作『治』。

〔11〕『也』字疑衍。○鐸按：『也』字當在『陰陽』下。

〔12〕漢書嚴助傳淮南王安上書云：『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氣爲之生也。』魏相傳相上書亦用淮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