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微子』篇只有十一章,有爭議的章節不多,小編節選各家之言,歡迎切磋指正。 下面是小編參閱的主要著述。 1,【論語譯註】 楊伯峻 中華書局 2,【論語今讀】 李澤厚 中華書局 3,【論語新解】 錢穆 九州出版社 4,【辜鴻銘講論語】辜鴻銘陝西科學技術出版社 5,【論語譯註】金良年 上海古籍出版社 6, 靳大成·論語通讀靳大成 【得到】課程 7,【論語別裁】 南懷瑾東方出版社 下文將用[n]代替以上出處,例如[3]表示引用錢穆先生的【論語新解】。在此申明:由於精力和水平有限,小編的整理輸出可能有疏漏,歡迎指正。
【論語·微子】篇
四體不勤 本節的完整文本如下: 子路從而後,遇丈人,以杖荷蓧(diào)。子路問曰:『子見夫子乎?』丈人曰:『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孰爲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殺雞爲黍而食之。見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隱者也。』使子路反見之。至,則行矣。子路曰:『不仕無義。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分歧主要在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說的是誰,以及『道之不行』指什麼。 [3]子路從行,落後了,遇見一老者,杖頭擔著一竹器,在路行走。子路問道:『你見我的先生嗎?』老者說:『我四體來不及勤勞,五穀來不及分辨,哪是你的先生呀!』走往田中,把杖插地,俯下身去除草。子路拱著手立在一旁。老者止子路勿前行,留到家中過夜。殺一雞,做些黍飯,請子路,又叫他兩個兒子來和子路見面。明天一早,子路告辭,見到孔子,把昨日事告訴了。先生說:『這是一個隱者呀!』命子路再回去見他。子路到他家,人已出門了。子路和他二子說:『一個人不出仕,是不義的呀。長幼之節不可廢,君臣之義又如何可廢呢?爲要清潔己身,把人類大倫亂了。君子所以要出仕,也只是盡他的義務罷了。至於道之不能行,他也早已知之了。』 [4]有一次,孔子周遊列國時,他的學生子路跟在後面走散了,遇到一位老人,用棍子挑著除草的工具。子路問他:『您看到我的老師了嗎?』老人看著他,粗暴地說:『你手腳不勞動,五穀分不清,誰知道你的老師是什麼人?』說完,老人插好棍子,蹲下身來除草。但是子路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禮貌地站在一邊。之後,老人將子路帶回家,讓他在家裡住了一晚上,殺了一隻雞,做了白米飯給子路吃。老人還叫自己的兩個兒子出來見子路。第二天,子路繼續趕路,同孔子會合,並把這件事告訴了孔子。孔子說:『這是一位隱士。』就讓子路再回去找老人。子路回到原來的地方,老人已經不見了。子路說:『拒絕出來做官是不對的。在家庭內部,長幼關係是不能廢除的;上至國家,君臣之間的關係又怎麼能忽視呢?想要自身清白,卻破壞了根本的君臣關係。君子做官,只是爲了行使君臣之義。至於天道的行不通,是君子早就知道的事情。』 [1]類似 [5]子路跟著孔子趕路,落在了後面,遇見一位老人,用拐杖擔著鋤草的農具。子路問道:『老丈見到夫子嗎?』 老人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誰是夫子?』說完插下拐杖去除草,子路拱著手站在一邊。老人留子路住宿,殺雞做飯給他吃,並讓自己的二個兒子與子路相見。 第二天,子路趕上去把這些話告訴了孔子,孔子說:『是隱者啊!』讓子路返回去見他,到了那裡老人已經離開了。 子路說:『不出仕是不合乎義的。長幼之間的節度尚且不能廢棄,君臣之間的大義怎麼能廢棄呢?要想潔淨自身卻擾亂了大的倫理關係。君子的出仕,是履行君臣之間的大義,主張不能實行是早就明白的。』 [2]類似 [6]子路跟隨孔子出行,落在了後面,遇到一個老丈,用拐杖挑著除草的工具。子路問他:『您看到過我的老師嗎?』老丈說:『(你們這群人)四肢不勤勞,五穀都分不清楚,誰是老師?』說完,便把拐杖插在地里去除草。子路拱著手恭敬地站在一邊。老丈留子路到他家住宿,殺了雞,做了小米飯給他吃,又叫兩個兒子出來與子路見面。 第二天,子路趕上孔子一行,把這件事講給他聽。孔子說:『這是位隱士啊。』叫子路返回去再拜見他。子路到了那裡,老丈已經出門了。子路說:『不出仕做官不合乎義。既然長幼間的關係不可廢棄,君臣間的關係怎麼能廢棄呢?想要自身清白,卻破壞了更重要的君臣倫理關係。君子出仕做官,只是爲了推行大義。至於理想的政道行不通,其實早就知道了。』 [7]子路有一次跟著孔子後面走,大概脫了隊,落伍了。『遇丈人』,碰到一個老頭子。『丈人』不是岳父,古代丈人是對長輩的尊稱。過去寫信,對父執輩稱世伯,自稱世晚或世侄,但有的與父輩沒有交情,而年歲地位又比自己高得多,這時就尊稱對方爲『丈』,就是長者、前輩的意思。子路碰到一位老先生,用他的拐杖,挑了一些編織竹器的青竹篾藤。子路就問他,你看到我的老師嗎?這個老頭子可罵了子路一頓,什麼你的老師?這種人光在那裡吹牛,也不去勞動勞動,連五穀都分不清楚,一天到晚只在那裡用頭腦,用嘴巴吹牛,我才不認識你的什麼老師。老頭說完,把拐杖往地下一插,在那裡芸田,手扶著杖頭,用腳把禾苗周圍的草,壓到泥土下去。子路搞得沒辦法,被他的氣勢懾住了,拱手站在那裡恭恭敬敬地不敢動。於是這位老頭子帶子路回家,留他住下,還殺雞,做了很好的飯,很豐盛地款待他,而且還教兩個兒子來做陪客。第二天子路找到孔子,又報告了經過。孔子說,這是一個隱居的高人,教子路回去找他,可是子路到了那裡一看,這位老先生搬家了。 子路找不到這個荷蓧老人,回來告訴孔子後,談起這件事有所感想。子路不是一個絕對莽撞的人,他跟孔子這麼多年,孔子也很欣賞他,所以他講出一個道理。他說,一個知識分子,有學問有能力,不肯出仕貢獻給國家社會(這裡要注意,『仕』的觀念,在春秋戰國以前,是爲對國家有所貢獻而出仕,後世是爲了自己的功名富貴,出來做官爲出仕,完全是兩回事),不合於義。社會有社會的秩序,長幼的階級,父是父,子是子,人倫的階級不可廢,家庭父母子女的秩序都不可亂,更何況國家社會的政治體制,怎麼能廢?假使廢了,社會就沒有形態、沒有秩序,不成社會了。這些隱士思想的人,欲潔身自好,把自己身心人格搞得很清高,自己有自己的觀點。社會中有許多人也是這種個性,這種人是守成的第一流人才,可是教他去開創,那就糟了。開創事業的人,好的要,壞的也要,而且要準備接受壞的,天下好的名聲固然好,有時候爲了成功一件事業,往往要擔負很多壞名聲,其實很冤枉。但是能夠挑得起來,就很難了。這種做法,比潔身自好還更難。所以我們常常感到任勞任怨難,尤其當主管的人更是如此。創業的人,第一個修養要能夠任怨,但不是手段,要是一種德行才行。所以潔身自好的人,多半是隱士。子路這時可有個感想,認爲潔身自好的人,亂了人倫之道,把一切都丟開了,只管自己。也可以說,是絕對的個人自由主義者,對於國家社會並無貢獻。所以子路說,君子的出仕,並不是爲了自己想出風頭,而是爲了貢獻給國家社會——『行其義也』。看了這些隱士們,就曉得『道之不行』了。因爲社會上的知識分子,多半喜歡走隱士的路線,覺得救不了時代,就做隱士,向後退,不敢跳下這個渾水去。大家都像這個樣子,有學問、有修養的人,頭腦太清明了,看清楚了,不願來趟這個渾水。所以子路說他懂了,搞不好了,他知道跟孔子這位老師所走的路線,自始至終,永遠都是自我犧牲,因爲其他的知識分子,多半只管自己了。 身中清,廢中權 本節的完整文本如下: 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謂柳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謂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 分歧主要在於『身中清,廢中權』的解釋,以及『放言』是放棄言語還是放肆言語。 [1] 古今被遺落的人才有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 孔子道:『不動搖自己意志,不辱沒自己身份,是伯夷、叔齊罷!』又說『柳下惠、少連降低自己意志、屈辱自己身份了,可是言語合乎法度,行爲經過思慮,那也不過如此罷了。』又說:『虞仲、夷逸逃世隱居,放肆直言,行爲廉潔,被廢棄也是他的權術。我就和他們這些人不同,沒有什麼可以,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2] 隱逸的人: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 孔子說:『不放棄自己的志向,不侮辱自己的身心,是伯夷、叔齊吧。』認爲『柳下惠、少連,放棄志向,侮辱身心,但說話合乎規矩,行爲經過考慮,也就是這樣了。』認爲『虞仲、夷逸,雖然隱居卻放言高論,一身乾淨卻處世靈活。我和這些人都不同,沒有什麼可以,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3] 逸民有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 先生說:『守其志不屈,保其身不辱,這是伯夷、叔齊吧!』先生說:『柳下惠、少連,志不免有降抑,身不免有污辱了。但所言能合於倫理,所行能合乎思慮,能如此也算了。』先生又說:『虞仲、夷逸,隱居棄言,但他們的身是合乎清潔了。他們的廢棄,也合乎權衡了。』先生又說:『我就和他們不同,我只是無可無不可。』 [4]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這些都是古代著名的隱士。談到這些人時,孔子評價伯夷和叔齊說:『他們之所以隱居,是因爲不願放棄自己的最高目標,免得自己的名譽受損。』而柳下惠和少連最後也選擇隱居,孔子評價說:『他們被迫放棄自己的崇高目標,使自己的名譽受損,但是他們說的話句句在理,所做的事也合乎人心。』在評價虞仲、夷逸時,孔子說:『他們過著嚴格的隱居生活,與社會完全斷絕往來,但是他們潔身自愛,完全同社會隔離,能正確判斷事情。』最後孔子說:『至於我自己,我和上面提到的這六個人完全不同,既可以這樣做,也可以那樣做。』 [5] 隱逸的人有: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 孔子說:『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污辱自己的身份,是伯夷、叔齊吧!』說柳下惠、少連是『降低了自己的志向、污辱了自己的身份,但言談合乎法度,行爲經過思慮,僅此而已』;說虞仲、夷逸是『隱居而放肆直言,行爲廉潔,廢棄自我合乎權變。我和他們都不一樣,無可無不可。』 [6]隱逸於世間的賢人有: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孔子說:『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沒自己的身份,這就是伯夷、叔齊吧。』又說柳下惠、少連是『被迫降低自己的意志,屈辱自己的身份,但說話合乎倫理,行爲經過考慮,也就是這樣子吧。』 又說虞仲、夷逸『過著隱居的生活,說話則放言高論,能潔身自愛,棄官不做是因爲權變。』『我卻同這些人不同,既可以這樣做,也可以不這樣做。』 [7]類似 君子不施其親 本節的完整文本如下: 周公謂魯公曰:『君子不施其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無求備於一人。』 分歧主要在於『不施其親』如何解釋。 [5] 周公對魯公說:『君子不怠慢自己的親屬,不讓大臣抱怨不被重用,故臣舊屬沒有大的過錯不要捨棄,不要對一個人求全責備。』 [1] [2][3][4][6]類似 [7]周公告訴他的兒子魯公(就是伯禽,分封在魯國),一個領導的人,不管是個人做人,或者擴充到政治上,總之,爲天下國家社會,要沒有私心,好處先不要想給自己的親信,要大公無私。這是第一點。 不要使自己提拔起來的幹部怨乎不以,就是不使重要幹部心裡不以爲然地怨懟,感到不過以他來擺位置、做傀儡,並不是真正要他做事。大臣如不以領導人的做法爲然,又不好明說,就會變成尸位素餐,應付一下上班,反正提意見也沒用,這樣就很危險,這是第二點。再其次:『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這是說明中國古代文化的念舊精神,共同創業有功的人,這些故舊,到了年紀已大,應該退休時,雖然頭腦差些,沒有用了,但當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他們沒有太重大的錯誤,不要隨便捨棄不用。中國文化所講的人倫文化,就是推己及人地愛人。因此對於故舊,雖然老了,但他年輕時還是有用的,出過力,甚至可能在其間還幾乎連命都賠上,今日老了還算是幸運的,所以周公說對於這種人,除非犯了太大的錯誤,否則不能無故丟棄他們。爲政之道也好,做人之道也好,這是念舊、愛人。對朋友當然如此,對於老朋友,如果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活著已經沒有幾次好見面了,見一次少一次,更不能拋棄這分友情。這是第三點。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一個做領導人的,不可要求幹部全部是才。人常常容易犯這種錯誤,希望幹部又能幹,又沒有缺點。這是萬難做到的。還有一個常犯的毛病,對於一個能幹的幹部,任何事都交給他辦,結果常常使這個能幹的幹部受不了,因爲他到底是人,不是鐵打的。這就是說無求備於人。再說,人都有長處,有缺點,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是聖人,尤其是共同創業的幹部,又能爲你打天下,又能爲你守成,同時又是聖人,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交朋友、做領導人,不要對人責備求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