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新序】卷5雜事5詩解11閭丘邛道宣王讒人在側賢者不進後生可畏和氏之璧賢士難遇明君 題文詩: 齊有閭丘,邛年十八,道宣王曰:家貧親老, 願得小仕.宣王曰子,年稚未可.閭丘邛曰: 不然昔有,顓頊行年,十二而治,天下而秦, 項橐七歲,爲聖人師,由此觀之,邛不肖耳, 年不稚矣.王曰未有,咫角驂駒,而能服重, 致遠者也,由此觀之,夫士者亦,華發墮顛, 而後可用.閭丘邛曰:不然若夫,尺有所短, 寸有所長,驊騮綠驥,天下俊馬,使與狸鼬, 試於釜灶,之間其疾,未必能過,乎狸鼬也; 黃鵠白鶴,一舉千里,使之與燕,服翼試之, 堂廡之下,廬室之間,其未必能,過燕服翼. 辟閭巨闕,天下利器,擊石不缺,刺石不銼, 使與管槁,決目出眯,其便未必,能過管槁, 是故華發,墮顛與邛,何以異哉?宣王曰善, 子有善言,何見吾晚?邛對曰夫,雞處讙嗷, 則奪鐘鼓,之音雲霞,充咽則奪,日月之明, 讒人在側,是見晚也.詩經有曰:聽言則對, 譖言則退.庸得進乎?宣王拊軾,曰吾有過, 遂載與之,俱歸而用.故孔子曰:後生可畏, 安知來者,之不如今?此之謂也.荊人卞和, 得玉璞而,獻荊厲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 王以爲慢,斷其左足.俟厲王薨,武王即位, 卞和復捧,玉璞獻之,武王使相,之曰石也, 又以爲慢,斷其右足.及武王薨,共王即位, 卞和乃奉,玉璞而哭,於荊山中,三日三夜, 泣盡而目,繼之以血,共王聞之,使人問曰: 天下刑之,者眾子刑,何哭之悲?對曰寶玉, 名之曰石,貞士而戮,之以慢此,臣所以悲. 王曰惜矣,吾先王之,聽難剖石,而易斬人, 之足死者,不可生斷,者不可屬,何聽之殊? 乃使人理,璞而得寶.故名之曰,和氏之璧. 故曰珠玉,人主所貴,和雖獻寶,而美未爲, 玉尹用也.進寶且若,彼之難況,進賢人乎? 賢與奸臣,猶仇讎也,於庸君意,不合夫欲, 使奸臣進,其讎於不,合意之君,其難萬倍, 於和氏璧,而又無斷,兩足之臣,以推其難, 猶拔山也,千歲一合,若繼踵然,後霸王之, 君興焉其,賢而不用,不可勝載,故有道者, 之不戮也,宜白玉之,璞未獻耳.聖君難遇. 【原文】 齊有閭丘邛年十八,道鞍宣王曰:『家貧親老,願得小仕。』宣王曰:『子年尚稚,未可也。』閭丘邛曰:『不然,昔有顓頊行年十二而治天下,秦項橐七歲爲聖人師,由此觀之,邛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曰:『未有咫角驂駒而能服重致遠者也,由此觀之,夫士亦華發墮顛而後可用耳。』閭丘邛曰:『不然。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驊騮綠驥,天下之俊馬也,使之與狸鼬試於釜灶之間,其疾未必能過狸鼬也;黃鵠白鶴,一舉千里,使之與燕服翼,試之堂廡之下,廬室之間,其便未必能過燕服翼也。辟閭巨闕,天下之利器也,擊石不缺,刺石不銼,使之與管槁決目出眯,其便未必能過管槁也,由此觀之,華發墮顛與邛,何以異哉?』宣王曰:『善。子有善言,何見寡人之晚也?』邛對曰:『夫雞處讙嗷,則奪鐘鼓之音;雲霞充咽則奪日月之明,讒人在側,是見晚也。詩曰:'聽言則對,譖言則退。」庸得進乎?』宣王拊軾曰:『寡人有過。』遂載與之俱歸而用焉。故孔子曰:『後生可畏,安知來者之不如今?』此之謂也。 【注釋】 『聽言則答,譖言則退』的意思是:順耳的話愛聽可說,批評的話遭斥難講。
出自【詩經·小雅·雨無正】。【原文】 荊人卞和得玉璞而獻之荊厲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王以爲慢,而斷其左足。厲王薨,武王即位,和復捧玉璞而獻之武王。武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又以爲慢,而斷其右足。武王薨,共王即位,和乃奉玉璞而哭於荊山中,三日三夜,泣盡,而繼之以血,共王聞之,使人問之曰:『天下刑之者眾矣,子刑何哭之悲也?』對曰:『寶玉而名之曰石,貞士而戮之以慢,此臣之所以悲也。』共王曰:『惜矣,吾先王之聽難,剖石而易,斬人之足!夫死者不可生,斷者不可屬,何聽之殊也?』乃使人理其璞而得寶焉。故名之曰和氏之璧。 故曰珠玉者,人主之所貴也,和雖獻寶,而美未爲玉尹用也。進寶且若彼之難也,況進賢人乎?賢人與奸臣,猶仇讎也,於庸君意不合。夫欲使奸臣進其讎於不合意之君,其難萬倍於和氏之璧,又無斷兩足之臣以推其難,猶拔山也,千歲一合,若繼踵,然後霸王之君興焉。其賢而不用,不可勝載,故有道者之不戮也,宜白玉之璞未獻耳。 【注釋】出自韓非子-和氏 原文: 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獻之厲王。厲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爲誑,而刖其左足。及厲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獻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爲誑,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於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淚盡而繼之以血。王聞之,使人問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寶玉而題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誑,此吾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寶焉,遂命曰:"和氏之璧。" 夫珠玉,人主之所急也。和雖獻璞而未美,未爲主之害也,然猶兩足斬而寶乃論,論寶若此其難也!今人主之於法術也,未必和璧之急也;而禁群臣士民之私邪。然則有道者之不戮也,特帝王之璞未獻耳。主用術,則大臣不得擅斷,近習不敢賣重;官行法,則浮萌趨於耕農,而游士危於戰陳;則法術者乃群臣士民之所禍也。人主非能倍大臣之議,越民萌之誹,獨周乎道言也,則法術之士雖至死亡,道必不論矣。 譯文: 珍珠寶玉是君主急需的,即使卞和獻的玉璞不夠完美,也並不構成對君主的損害,但還是在雙腳被砍後寶玉才得以論定,鑑定寶玉就是如此的困難。如今君主對於法術,未必像對和氏壁那樣急需,還要用來禁止群臣百姓的自私邪惡行爲。既然這樣,那麼法術之士還沒被殺戮的原因,只是促成帝王之業的法寶還沒進獻罷了。君主運用法術,大臣就不能擅權獨斷,左右近侍就不敢賣弄權勢;官府執行法令,遊民就得從事農耕,遊說之士就得冒著危險去當兵打仗;那麼法術就被群臣百姓看成是禍害了。君主不能違背大臣的議論,擺脫黎民百姓的誹謗,單要完全採納法術之言,那麼法術之士即使到死,他們的學說也一定不會被認可。 【譯文】 楚國有個名叫卞和的人,從楚山中得到一塊含有美玉的璞石,就把它獻給了楚厲王。厲王命令玉匠鑑別。玉匠一看就說:『這只是一塊石頭。』厲王大怒,認爲卞和是有意欺騙他,於是就下令砍去了卞和的左腳。等到厲王死去,武王登位後,卞和又把那塊璞石獻給了武王。武王又讓玉匠鑑別,玉匠又說:『 這只是一塊石頭。』武王也認爲卞和是有意欺騙他,於是下令砍去了他的右腳。而後,武王駕崩,文王登位。卞和竟然捧著那塊璞石,在楚山腳下一連痛哭了三天三夜 ,眼淚流盡,血也哭了出來。文王聽說了這件事後,就派人前去調查原因,那人問他說:『天下被砍去腳的人很多,爲什麼只有你哭得如此悲傷呢?』卞和回答說:『我並非因爲失去雙腳而感到悲傷,而是痛心世人將寶玉看作石頭,把忠誠的人稱爲騙子,這才是我感到悲傷的原因啊!』文王聽到回報,便叫玉匠去雕琢那塊璞石,果然從那塊璞石中得到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於是命名這塊美玉爲『和氏璧』。 夫珠玉,人主之所急也。和雖獻璞而未美,未爲主之害也,然猶兩足斬而寶乃論,論寶若此其難也!今人主之於法術也,未必和璧之急也;而禁群臣士民之私邪。然則有道者之不戮也,特帝王之璞未獻耳。主用術,則大臣不得擅斷,近習不敢賣重;官行法,則浮萌趨於耕農,而游士危於戰陳;則法術者乃群臣士民之所禍也。人主非能倍大臣之議,越民萌之誹,獨周乎道言也,則法術之士雖至死亡,道必不論矣。 所以說:珍珠寶玉,是君主所看重的東西,卞和雖然獻了寶玉,但玉工並不用它。進獻寶貝尚且如此困難,何況是舉薦賢能之士?賢士與奸臣就像仇敵一樣,與昏庸君主的心意也不一致。想要讓奸臣舉薦他的仇敵給心意不合的君主,這比進獻和氏之璧還要困難上萬倍;又沒有肯犧牲雙腳的大臣來舉薦,所以就像拔起一座山那樣困難。一千年才能有聖主賢臣的遇合,如果這種遇合接踵而來,然後才能成就君主的霸王之業。那些賢能卻不被重用的人,多得記載不完。所以賢能之士沒有受到刑罰,只不過是沒有像獻玉那樣進獻自己的才能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