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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網 我們自然很難相信當時的社交禮節都是如此,但葛洪的說法肯定也不是向壁空造。這裡還有一個例子,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那時的風氣。王戎有一次去看望女兒女婿(就是借錢久不歸還,讓王戎大爲光火的那一對),去得過早,人家還在臥室里睡覺呢。他就直接往臥室里闖,把女兒女婿堵在被窩裡,其用意我不大能理解。女兒女婿看王戎守在床頭,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倆,也不尷尬。女兒從北面下床,女婿從南面下床,就地接待王戎,臉色平靜無異。如此情形,即便在現代人看來,也會覺得頗爲怪異,認爲這個老丈人太不正經。依此來推斷,葛洪的說法想來也還可靠。
有人認爲這種性交party是古代的性解放,其實這和真正的性解放運動完全不是一碼事。那些妾侍是否願意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是否願意被他們姦淫,這在他們眼裡根本就不是問題,在不平等地位下的性party,不過是一種赤裸裸的性凌辱而已。
主人對奴隸、姬妾有完全的支配權,那些貴族子弟自可藉此權力完全實現自己的性幻想,而不必顧忌對方的感受。石崇家裡廣有妾侍,他把沉香屑弄成粉末狀,厚厚地撒在床上,當成土製的體重計,然後讓他寵愛的姬妾在床上走,足跡比較輕的,石崇就賞賜珍珠,足跡比較重的,石崇就下令少給她們吃的,強迫減肥。很明顯,石崇喜歡比較骨感的女性,於是就強迫女人迎合自己的趣味。他的性審美趨向和現代人確實頗爲吻合,但他的舉動則完全是無視對方意願的霸道行徑。
因此,當我們用性解放來比附貴族少年的『對弄婢妾』,拿女士減肥比附石崇的『沉香屑』時,始終要記得一點:在一個傳統的等級社會裡,這一切都被塗抹上屈辱與暴虐的色彩。
除了壯陽藥以外,他們還發明了各種『奇技』,試圖提高性質量。房中術在魏晉時期大行其道,比如曹操就很虛心地學習這門學問,他的兒子曹丕更聲稱當時各個階層的人都熱衷此道,勤學苦練,甚至連太監都不肯落後,身殘志堅,也堅持學習。
但是從現在的觀點來看,當時房中術的理論實在是太奇怪了。幾乎所有的房中術都認爲性技巧的根本在於『還精補腦』,就是說忍精不射,可以補腦子。根據葛洪的說法,當時房中術的流派有十幾家,『或以補救損傷,或以攻治眾病,或以采陰益陽,或以增年延壽』,但是他們的主旨都是還精補腦。
葛洪用動人的言辭描述了還精補腦的好處,『卻走馬以補腦,還陰丹以朱腸,采玉液於金池,引三五於華梁』,能讓人延年益壽。但是,不管葛洪說得如何動聽,大家如果真都去『還精補腦』,得前列腺炎的時間一定會提前至少十年。
葛洪之後的另一個道教大師陶弘景也強調了忍精的重要性,他高屋建瓴地指出:『精少就會得病,精盡就會人亡。因此,不可不忍,不可不慎。』一定要『閉精鎖關』,至於具體做法,他提出了『御女術』以供大家學習。他認爲,男人如果忍精不泄,就可以從女人那裡吸取陰氣來滋補身體。如果一次只和一個女人性交,吸取的陰氣就微不足道,尚不足以彌補性交中喪失的陽氣,收支遠不能平衡,所以性交過程中應該不斷換人。如果一次和十二個女人性交而不泄精,利潤就很可觀了,長期堅持可以青春常駐。如果一次和九十三個女人性交而不泄精,那就可壽至萬年。
爲了更好地賺取性利潤,陶弘景建議男人應該『弱入強出』。何爲弱入強出?就是『納玉莖於琴弦麥齒之間,及洪大便出之,弱納之,是謂弱入強出』。這種性交方式也被稱爲『死入生出』,死耷耷地進去,生龍活虎地出來。房中術認爲這樣做可以吸取陰氣,又不損失元陽,有很大好處。一般人總是『強入弱出』,在陶弘景看來,這簡直是找死。
按照房中術的說法,性交過程中如果沒有『施精』,男人就沒有什麼真正的損失。八十歲的男人,如果能在性交中不『施精』,那麼他大可以高高興興地從事性活動。由上述理論看來,那些性交大師完全不知道人體有前列腺的存在。長期充血而不釋放會導致前列腺炎,這一點他們毫無意識。
(本文摘自【出軌的王朝:晉朝歷史的民間書寫】,押沙龍 著,鷺江出版社,2007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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