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族人真的沒有宗教嗎？丨關於漢族宗教的三個特點

如何認識漢族人的宗教

作者：郭守禮

【前言】

如果問一個路人，歷史上漢人的宗教是什麼？我們就會得到N多個答案，比如儒教、佛教、道教等等。與其說儒教是宗教，倒不如說是人倫思想；佛教是外來的，且並沒有在時間和人口比例上占據主流；道家是土生土長的，但道教卻是吸收了佛教不少東西，同時亦沒有占據時間和空間的主流。華夏文明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真正漢人原創並整體認可的宗教是『敬天法祖』。如果覺得『敬天法祖』四個字念起來挺累，那麼就稱之爲『漢教』也可以。

敬天法祖，敬天者，包含對天地自然的敬畏之意，也包括敬拜人類無法掌控的力量。而法祖，就是祭祀祖先，這裡的祖先包含血統上的祖先，也包含文化上的祖先（比如儒生祭拜孔子）。由於平民往往不能祭天，所以祭祖更加的普遍，是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要進行的活動。【左傳】中講：『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在華夏歷史中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

下面聊一聊『漢教』的三個重要的特點。

【關鍵詞】敬天法祖 上帝 自然 祭祀

郭守禮：漢服同袍，留美在讀博士，紐約漢服社創始人之一，前任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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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與自然圓潤貫通

各種信仰都試圖解決三大關係，即人與神、人與人、人與自然；漢人的宗教思想則很巧妙的將這三者有機結合，神可以是人，神可以是自然，自然也可以是神，人也可以是自然，三者不是絕對分開而是互相統一的。

其他外族的一些宗教，如亞伯拉罕系宗教（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教導說，神是造物主，人與自然是被造物，造物主和被造物有著鮮明的界限。而在漢人傳統中神、人和自然是統一的，比如我們祖先敬拜天地自然，敬拜山川日月，這些天地自然山川日月皆可以是神，如中秋祭月。

另一方面在漢文化中，優秀的有巨大貢獻的人去世以後，就可以被後世子孫供奉爲神，並立爲牌位供奉；另外，華夏先賢本身就可以是天星下界。如現在十二生肖的太歲，都是歷史上有名的大將軍，同時亦是天上的星君。中國古人尤其重視『身後名』，就是在乎自己死之後，子子孫孫會如何評價自己，我認爲這種信仰就是對一個人行爲的有效制約；當然發展到後期，尤其是滿清，這種信仰多多少少極端化了，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家族人倫成了一種絕對服從的上下級關係，有機會我們另作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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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重現世，而非彼岸

其他的各種宗教，比如佛教和亞伯拉罕系宗教（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會構想出一個完美的彼岸，今生是不完美的甚至是痛苦的，而今生所做的一切，最終的目的是爲了來世的幸福。如基督教的天堂，地面都是金子做的，人世間寶貴的財富在天堂里被踩在腳下，伊斯蘭教的天堂更誇張，還有處女伺候，而佛教的極樂世界，則是無比快樂沒有痛苦的地方。

而華夏古人則不這麼看，今生今世才是最爲實際的，對所謂來世採取存而不論的態度。就拿中國土生土長的道家來說，道家中有『洞天福地』一說，這些洞天福地不是彼岸，而是現實中存在的地方，比如茅山、泰山、衡山和武當山等；人通過修行，便可以達到仙人的境界，並居住在洞天福地。當然後來道家也吸收佛教不少東西，也有崇尚來世的成分，這是後話。

孔子有位弟子問孔子，人死了之後怎麼樣？孔子回答說：你死了不就知道啦。對於來世，我們不執著不糾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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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外鬼神存而不論

【論語】中言：『子不語怪力亂神』，孔子也說過：『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孔子的主張代表了漢人宗教的一個基本觀點，那便是對天外鬼神存而不論，既不說有也不說無，這是一種非常理性的信仰，既彌補人的精神需求，也不陷入迷信的泥潭。

對鬼神模稜兩可的態度，我認爲是中華文化比較包容的原因之一，任何宗教都允許進入，只要不觸及一個民族的底線，信佛祖、信耶穌、信安拉或者信其他任何的神都是可以的，雖然有唐武宗周世宗等滅佛運動，但也只是曇花一現（其中亦有特殊原因）。華夏歷史上也幾乎沒有聲勢浩大的教派戰爭。

也正是因爲對天外鬼神半信半疑的態度，雖然中國歷史上任何宗教基本都是自由的，但任何外來宗教都很難在中國占據統治地位，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沒有，中國人拜各種神佛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靈了我就信之，不靈則不信之，帶有很大的功利性，遠不如對自己祖先虔誠。

結語

以上是以我有限的知識得出的觀點，歡迎提出建議。下面以敗葉子同袍的一段話，我加以改編作爲結語：

何道可依，何神可信。我不信天外上帝，卻敬畏天地自然，不信輪迴轉世，卻執念往生安息，不信山精水怪，卻崇拜山川日月，不信牛神蛇鬼，卻祭祀祖聖先賢。這便是我的，一個漢家兒女的道。

本文來自紐約漢服社公眾號，作者授權。

華夏文化從來都是排斥回教佛教耶教之爲的欺世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