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在人體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導致人體的功能低下,臟腑損傷,陰陽氣血虧耗,表現一系列虧少、不足證候爲主時,統稱爲虛病。虛病的形成多有一個年深日久,緩慢發展的過程。周仲瑛認爲中醫補虛概念的提出,是以人爲主要對象,認識人與病的相互關係,突出以治人爲主的獨特學術思想體系。
虛病的形成原因較多,如【理虛元鑒·虛症有六因】所說『有先天之因,有後天之因,有外感之因,有境遇之因,有醫藥之因』等。其病程較長,病勢發展較慢,有一個逐漸形成發展的過程,是以臟腑功能衰退、氣血陰陽虧損爲其主要病機。與西醫學中各系統的多種慢性、消耗性疾病或器官功能衰竭有關。
虛病涉及的範圍雖廣,但總不離於五臟。而五臟之變,又不外乎氣血陰陽。故對虛病的辨證,周仲瑛提出應以氣、血、陰、陽爲綱,五臟虛候爲目。一般來說,氣虛者主要表現爲面色萎黃、神疲體倦、懶言聲低、自汗、脈弱;血虛者主要表現爲面色不華、唇甲淡白、頭暈眼花、脈細;陰虛者主要表現爲口乾舌燥、五心煩熱、盜汗、舌紅少苔、脈細數;陽虛者主要表現爲面色蒼白、形寒肢冷、舌質淡胖有齒印、脈微。一般病程較短,病情較輕的,多見氣虛、血虛及氣血兩虛、氣陰兩虛之證;病程較長,病情較重的,多見陰虛、陽虛、陰陽兩虛之證。通常氣虛以肺脾爲主,但病重者每可影響心腎;血虛以心肝爲主,並與脾之化源不足有關;陰虛以腎肝肺爲主,涉及心胃;陽虛以脾腎爲主,重證每易影響到心。由於氣血同源、陰陽互根、五臟相關,所以各種原因所致的虛病往往互相影響,由一虛可漸致兩虛,由一髒可累及他髒,使病情趨於複雜和嚴重,辨證時應加以注意。
因虛病病程較長,臨床上還應注意有無兼夾病證。首先,對因病致虛、久虛不復者,應辨明原有疾病是否還繼續存在。如因熱病、寒病或瘀結致虛者,原發疾病是否已經治癒。其次,應細察有無因虛致實的情況。如因氣虛運血無力,形成瘀血;脾氣虛不能運化水濕,以致水濕內停等。最後,還應注意是否兼夾外邪。虛病之人由於衛外不固,易感外邪爲患,且感邪之後不易恢復,治療用藥也與常人感邪有所不同。若有以上兼夾病證,在治療時應分別輕重緩急,予以兼顧。虛病後期,虛象畢露,大肉盡脫,而厭食不飢,或稍食即脘脹不適,腹瀉便溏者,爲脾胃衰敗,化源告竭的嚴重現象,多預後不好,亦即『無胃氣則死』『失谷者亡』之意。
對於虛病的治療,以補益爲基本原則。應根據所虛的部分不同,分別採用益氣、養血、滋陰、溫陽的治法,並結合五臟病位的不同而選方用藥,以加強治療的針對性。通常陽氣虛者宜溫補,但周仲瑛強調應補而兼溫,以溫而不燥爲目的,既取甘溫補氣之參、芪、術、草、鹿角、河車;又配附、桂、乾薑等辛熱助火,合爲溫養陽氣之方,添薪助火。若僅揚其火而不添其薪,則其燥烈之性反致耗劫真陰,陰陽兩敗。陰虛者宜清養,補而兼清,清而不涼。若偏於苦寒清火,不究火之虛實,不是補水以救火,反致苦燥傷陰,陰不能復。精血虛者宜峻補,取厚味填精之品以生血化氣,此即【內經】所說:『精不足者補之以味』。除一般草木藥外,要採用血肉有情之品補其不足。藥如熟地、枸杞子、山茱萸、桂圓、大棗、鹿角、河車、龜板、阿膠、海參之類。凡體質薄弱,老幼產婦之虛證,無明顯偏於陽虛、陰虛傾向者,可取平補法,用輕柔小劑調養,『緩補』圖效,以免滋膩壅滯礙胃。
根據陰中求陽、陽中求陰的原則,在補陽藥中配合少量陰藥以滋陰助陽,在補陰藥中配合少量陽藥以助陽生陰。至於氣虛之補血益氣,血虛之益氣生血;以及補陽以化氣,補陰以生血等,其義亦復相同。如陰虛臌脹在用六味地黃丸爲基礎方時,加少量桂枝以通陽,對陰液的來復、小便的通利,每較單用滋陰利水藥的療效爲顯著。周仲瑛認爲,從陰陽氣血相互滋生的主次關係來看,似應以陽氣爲主導,補陽助陰、補氣生血(陰)是治療的重點,而陽虛用陰藥、氣虛用血藥者少,表明陽生方能陰長。
從周仲瑛長期的臨床實踐來看,臨證所見多種疾病的虛證似乎以氣陰兩虛爲多見。在預後方面,偏於陽虛者易治,偏於陰虛者難療(如陰虛臌脹、水腫),陰虛及陽比陽虛及陰者尤難,提示形質的損耗較功能低下的虛證更難調治。正如張景岳所說:『凡治虛證,宜溫補者,病多易治;不宜溫補者,病多難治。』
對虛證病人及病後的康復調理,周仲瑛還強調應該重視『藥補不如食補』的原則,根據虛損的性質,結合食物的氣味和所補臟器,有選擇的食用。如羊肉、海參、雀肉、淡菜、胡桃肉、栗子、牛乳、羊乳、桂圓等具有溫補作用,甲魚、龜肉、鴨子、黑魚、白木耳等具有清補作用,山藥、蓮子、百合、黑芝麻、大棗、燕窩、豬腰等具有平補作用,可根據不同體質有選擇性地食用,以輔助治療。(郭立中 南京中醫藥大學)
(註:文中所載藥方和治療方法請在醫師指導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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