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解放日報 『阿堵』,是六朝和唐時的常用語,相當於現代漢語的『這個』。【世說新語・巧藝】載:東晉時著名畫家顧愷之畫人像,有時畫了幾年都不點眼睛。別人問他爲什麼,他指著眼睛回答道:『四體妍媸,本無關於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意思是說,四肢的美醜,是無關緊要的,畫像要能傳神,關鍵就在眼睛裡頭。
【晉書・王衍傳】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王衍標榜清高,討厭其妻『貪濁』,從來不說『錢』字。有一天晚上,郭氏趁王衍睡熟時,叫婢女悄悄把一串串的銅錢,圍繞著床,堆放在地下,讓王衍醒來,無法下床行走。她以爲這樣一定能逼得他說出『錢』字來。不料第二天早晨,王衍見此情景,口裡仍不說『錢』字,就把婢女喚來,讓她『舉卻阿堵物』。隨著這個故事越傳越廣,『阿堵物』這個詞也漸漸被作爲錢的代稱了。
不管王衍是不是在作秀,但口裡不說『錢』,自然是一種態度,一種對錢極端蔑視的態度。對錢持如此態度的,還有東漢的管寧。管寧與華歆一齊在園中鋤草,見地中有『片金』,『管揮鋤與瓦石不異,華捉而擲之去』。
敢如此待錢,是要具備兩個條件的:一是思想上的清高,一是生活上的保障。以世俗之心看,生活上的保障比思想上的清高又要來得更爲重要。王衍、管寧都是官宦之家,有錢;而且管寧既然有地可鋤,在那個時代,地里長出的五穀也可以保證他的生活了。至於生活不能自保者,沒有錢是行不通的。清金埴【不下帶編】載有某人對杜、韓行爲的評論:『少陵之投詩京兆,鄰於餓死;昌黎之上書宰相,迫於饑寒。兩公當時不得已而姑爲權宜之計,後世宜諒其苦心,不可以宋儒出處,深責唐人也。』
如此,『阿堵物』雖然不是最重要的,但也是不可缺少的。天天餓得前胸貼後背,看誰還不言『阿堵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