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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中國文學網 2、開封、洛陽、臨安市貌:
【宋四公大鬧禁魂張】中宋四公說:『東京百八十里羅城,喚做臥牛城。我們只是草寇,草入牛口,其命不久。』開封城周當然沒有一百八十里,但與史料記載的『京城如臥牛』吻合。 小說敘述一些開封府的地名,如宋四公『向金梁橋上四文錢買兩隻焦酸餡』,據【東京夢華錄】卷1【河道】,金梁橋是在汴河上。又說『四人同出順天、新鄭門外僻靜酒店』,順天門是開封外城西偏南第一個城門,確是俗稱新鄭門。又說趙正『過八角鎮,取板橋,到陳留縣,沿那汴河行,到日中前後,只見汴河岸上,有個饅頭店』,按這些地點的方位,顯然是先向西,再往東南,有意兜一個大圈子。趙正與饅頭店侯興夫婦打鬥,沿汴河逃跑,『直到順天新鄭門一個浴堂』。若非對開封府地理十分熟悉者,是不易有此敘述。
【襄敏公元宵失子,十三郎五歲朝天】有一段元宵觀燈的描寫:『行到宣德門前,恰好神宗皇帝正御宣德門樓。聖旨許令萬目仰觀,金吾衛不得攔阻。樓上設着鰲山,燈光燦爛,香煙馥郁,奏動御樂,簫鼓喧闐。樓下施呈百戲,,供奉御覽。看的真是人山人海,擠得縫地都沒有了。』參對【東京夢華錄】卷6【元宵】等記載,自宋仁宗以降,確有皇帝坐宣德門樓慶祝元宵,觀賞城樓下百戲的習俗。但小說記載的錯訛,是鰲山不可能結紮在宣德門城上。宣德門多次更名,宋仁宗景v元年正月,方由正陽門改名宣德門。
【鬧樊樓多情周勝仙】說:『大宋徽宗朝年東京金明池邊,有座酒樓,喚作樊樓。』按開封著名的樊樓後改名豐樂樓,樊樓位於宮城東華門外,而不是在開封西城外的金明池。這大致是南宋話本追憶舊京,有不確之處。周勝仙說:『我是曹門裡周大郎的女兒,我的小名叫作勝仙小娘子。』曹門則是開封里城東門望春門的俗稱。
【警世通言】卷29【宿香亭張浩遇鶯鶯】看來原是一篇宋人所寫的文言小說。小說稱洛陽為『西都』,李鶯鶯『逕至河南府訟庭之下,龍圖閣待制陳公方據案視事』,都合於宋制。宋時洛陽為西京河南府。小說中寫道:『西都風俗,每至春時,園圃無大小,皆修蒔花木,灑掃亭軒,縱遊人玩賞,以此遞相夸逞,士庶為常。』按北宋時,洛陽至少是北方最有名的園林城市。
【史弘肇龍虎君臣會】說,『卻教鄭州奉寧軍一個上廳行首,有分做兩國夫人』,『閆行首教人去請哥哥閆待詔來』按奉寧軍確是宋代鄭州的節鎮軍名,而待詔也是宋時工匠的尊稱。【月明和尚度柳翠】中妓女吳紅蓮也自稱『妾乃上廳行首』。『行首』即行頭,所謂三百六十行,妓館也算一行,故美妓可稱行首。例如【朱文公文集】卷18【按唐仲友第三狀】說:『行首嚴蕊稍以色稱,仲友與之r狎。』小說又說:『原來南渡時,臨安府最盛。只這通和坊這條街,金波橋下,有座花月樓,又東去為熙春樓、南瓦子,又南去為抱劍營、漆器牆、沙皮巷、融和坊,其西為太平坊、巾子巷、獅子巷,這幾個去處都是瓦子。』柳翠『住在抱劍營,是個行首窟里。』【武林舊事】卷6【瓦子勾欄】、【酒樓】、【歌館】也記述此類場所,但【月明和尚度柳翠】記述了各場所的方位。林正秋先生著有【南宋都城臨安】,參對此書116頁,312頁,可知上引記載確是對【武林舊事】和今人研究作了補充。小說稱柳翠在『行首窟里』,『學不出好樣兒』,『引惹子弟們』,『柳媽媽說他不下,只得隨女兒做了行首』,反映了宋代瓦子的某種性質。【警世通言】卷39【福祿壽三星度世】說劉本道『同顧一郎去南瓦子內,尋得卦鋪,買些紙墨筆硯,掛了牌兒,揀個吉日,去開卦肆』。這說明瓦子也含有市場之意。
【醒世恆言】卷3【賣油郎獨占花魁】訛稱女真人為『韃子』,表明至早已是南宋晚期受蒙古威脅時的作品。『王九媽賺了若干錢鈔』,『替做娘的掙得錢鈔』。如前所述,『錢鈔』兩字聯用,小說中貨幣交換使用銀,這又是明人有較多加工的痕跡。但小說中莘瑤琴被『破了身子』,『媽兒進房賀喜,行戶中都來稱賀』,王九媽『要哄他上行』,稱妓女接客為『上行』。宋代行戶一般是指編入同業組織的商戶,將妓院也稱『行戶』,又可與宋代稱美妓為『行首』互證。至於描寫莘瑤琴『一對金蓮』,南宋纏足之風較北宋稍多,但並不普遍,可能仍屬後人加工的情節。小說對臨安城一些具體地點的描述,顯然非後人隨便杜撰,『開油店的朱十老』是在『清波門外』,清波門是臨安城西偏南的第二個城門。秦重離開朱十老油店,『在眾安橋下賃發一間小小房兒』。據【淳v臨安志】卷7【橋梁】,眾安橋是在通西湖的西河上。其方位接近錢塘門,錢塘門是城西偏北第二門。他顯然是就便出城,卻遠至西湖南的昭慶寺賣油。【武林舊事】卷5【湖山勝概】載有『南山昭慶院』。小說敘述秦重是在昭慶寺附近認識了莘瑤琴。秦重盤算,『特為王九媽一家挑這許多路來,不是做生意的勾當。這昭慶寺是順路』,『只消走錢塘門這一路,那一擔油勾出脫了』,於是他逢『雙日,就走錢塘門這一路,一出錢塘門,先到王九媽家裡』。小說中還有臨安不少地名,如十景塘、『靈隱、法相、淨慈、天竺等寺』,天竺又『有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三處香火俱盛』。諸如此類,都應是南宋話本的餘痕。
【警世通言】卷6【俞仲舉題詩遇上皇】說成都人俞仲舉到臨安應舉,『至貢院前橋下,有個客店』居住,他應舉失敗,『走出涌金門外西湖邊,見座高樓,上面一面大牌,朱紅大書「豐樂樓」,只聽得笙簧繚繞,鼓樂喧天』。豐樂樓中的『酒缸、酒提、匙、h、盞、G,放在面前,儘是銀器』,足見其奢華。關於貢院,【夢粱錄】卷15【貢院】稱『禮部貢院,在觀橋西』,【淳v臨安志】卷7【橋梁】載有『貢院橋』,另有『觀橋』,『一名回龍橋,轉西入貢院橋』。小說中的前橋大約即是指觀橋。豐樂樓是臨安著名的酒樓,是西湖北山路和南山路的分界座標,參見【武林舊事】卷5、【淳v臨安志】卷6【樓觀】,可作互相印證和補充。小說中說李直『原任南劍府太守,得罪於監司』,按南劍府當是南劍州的筆誤,元明時已改名延平路和延平府。監司又是宋代常用的轉運司、提刑司、提舉司等通稱。
【警世通言】卷23【樂小官拌生覓偶】依原注,是采自南宋話本【喜樂和順記】。其中說:『南宋臨安府有一個舊家,姓樂,名善美,原是賢福坊安平巷內出身,祖上七輩衣冠。近因家道消乏,移在錢塘門外居住,開個雜色鋪子。人都重他的家世,稱他為樂大爺。媽媽安氏,單生一子,名和,生得眉目清秀,伶俐乖巧。幼年寄在永清巷母舅安三老家撫養,附在間壁喜將仕館中上學。喜將仕家有一個女兒,小名順娘,小樂和一歲,兩個同學讀書。』喜姓將仕郎雖為低品文官,但已與樂善美有門第差別,所以樂和與喜順娘雖然相愛,而男方卻無法提親。上引文字是反映臨安教育的史料,城中有私人,包括官員開設的學館,不僅招收普通坊郭戶的子弟,甚至還可招收女孩入學。但『樂和到十二歲時,順娘十一歲。那時樂和回家,順娘深閨女工,各不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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