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源: 天涯 魏文侯問李克:先生曾經說過:『家貧思良妻,國亂思良相。』現在我選相不是魏成就是翟璜,這兩人怎麼樣?李克回答說:下屬不參與尊長的事,外人不過問親戚的事。臣子我在朝外任職,不敢接受命令。魏文侯說:先生不要臨事推讓!李克說道:國君您沒有仔細觀察呀!看人,平時看他所親近的,富貴時看他所交往的,顯赫時看他所推薦的,窮困時看他所不做的,貧賤時看他所不取的。僅此五條,就足以去斷定人,又何必要等我指明呢!
仁與智的糾纏,德與才的難辨,使得在考察一個人『德行』的時候,很難操作:我們很難知道一個人是真的有『德』,還是假『德』而行陰謀之事。更何況,所謂的『德』立本於人的自覺,而所謂的自覺,在每個人心裡,看不見,摸不著,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切歸咎於『心』而不是外在『行』的時候,就沒有了一個評判的標準,從而爲考察一個人『德行』設置了障礙。如果倫理學講究動機論和效果論,那麼中國文化對動機有著獨特的偏好。可是,考察一個人的『心』又有什麼標準呢?所以,中國人善於『掏心』,經常在日常生活中聽到這樣的話:『真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是黑的,還是紅的』,『你的心被狗吃掉了』等等。其實,即使把人的心臟真的挖出來,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因爲人的『動機』是文化賦予的,是文化這樣一個群體意識通過心理滲透到個體身上的,是『文化―心理之心』,物質的『肉體之心』都是紅的,全世界的人都是如此,它僅是前者存在的『前提』和載體(估計說前提和載體也有所不妥,現代生物學和病理學知識指出,真正發揮思考機能的是大腦,而非心臟),而不是後者的『理由』和『原因』。即使我們用刀子把心臟一刀刀地割開,仍然找不到『文化-心理』之心究竟在何處。
既然『自覺』和『動機』沒有一個外在的評判標準,那麼,古代的君主又如何『選賢與能』呢?在這方面,中國文化有自己特殊的辦法,就是在特定的局勢中觀察一個人的真性情和真操守,也就是說,在一種反差極強的局勢中,其所思、所想、所爲,才能透視這個人本真的東西。回到【通鑑】中李克的話,就是在特定的局勢中觀察品行和操守的典型案例。『居其所H,富其所c,_其所e,F其所不椋其所不取。』 平時看他所親近的,富貴時看他所交往的,顯赫時看他所推薦的,窮困時看他所不做的,貧賤時看他所不取的。平時看他所交往的人,是看他的習慣和作風。日久見人心,很多東西掩飾不了;富貴的時候,要看他的交際圈,是高高在上,俯視窮困者,還是禮賢下士,與群眾打成一片;沒落、孤獨的時候了,他是否能堅持內心中的原則,做到『有所爲,有所不爲』;人窮志短,人窮困的時候就要看他能否能堅持在其在富貴時的操守。總之,在這裡,『居』、『富』、『達』、『窮』、『貧』就是我們考察一個人性情的局勢,因爲這種局勢是緊張的,存在反差的,人很容易受受肉體欲望的勾引而沉淪,而那些能夠在生存張力中仍然保持一種道德自覺地人,則是真性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