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曰荀子為性朴論,性惡論為荀子後學作,吾觀荀子一書,性惡篇,其餘諸篇皆未論及性惡,皆相牴牾,出於弟子撰作,亦實可疑。性朴論,亦實有根據。荀子【禮論】曰:『性者、本始材朴也;偽者、文理隆盛也。無性則偽之無所加,無偽則性不能自美。性偽合,然後成聖人之名,一天下之功於是就也。』荀子於此主張性偽合一,則性非惡矣,偽通為,蓋性者,質也,朴而未裁,為者,文也,裁而為文。蓋有質,而後學文。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性朴論,不以性為善,亦不以為惡也。
荀子又曰:『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性偽合而天下治。天能生物,不能辨物也,地能載人,不能治人也;宇中萬物生人之屬,待聖人然後分也。詩曰:「懷柔百神,及河喬嶽。」此之謂也。』性偽合一則天下治,則荀子成性者也。性者天道,偽者任道,性偽合一乃天人合一。觀【性惡】篇強調禮法之約束,而而【禮論】則曰禮以養欲,禮稱情立文,未嘗以禮為桎梏,荀子又曰養心莫善於誠,以荀子之邏輯清晰,宜不自相矛盾至此。
有狂儒微信名居敬行簡者曰:堯舜禹是聖王,荀子是秦制,二千年來都是荀子之類秦制。荀子還贊過秦。現在從荀子學說裏,挖掘不出什麼價值了。孔孟的價值依然有,是儒家正宗。
吾曰:荀子的價值很多沒挖掘出來。孟荀,孔子雙翼,孟子發揚孔子之仁,但不能和孔子對等。
曰:荀卿誤了儒家,開出法家,實屬儒家汪精衛。
吾斥曰:胡說八道,漢儒哪個不是繼承荀子的?罷百家源於荀子。以荀比漢奸,謂荀為儒奸?耶潑婦悍夫之罵詈矣!
曰:荀卿玷污了儒家,唐宋都指明了,清末儒家也都指出了。譚嗣同曰:『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 ;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愿也。
吾曰:荀子門生後學很多,陸賈,賈誼,董仲舒,賈誼,司馬遷皆與荀學有關。荀學雖不夠純粹,但以治漢唐則有餘,漢代,略取荀學,亦如此之治強。荀學之效,見於漢代。孟學凸顯道德主體,而實用不足。
曰:荀學與法家一樣,強了帝王,與老百姓關係不大。
吾曰:非也,荀學,華夏強國之學。富強必須荀學,孟學可以化俗,不可以強國。
曰:現在是徹底拋棄荀學的時候了,它對中國未來發展沒有價值。個人認為,將荀子列為儒家是個誤會。
羅勇曰:首先,荀子自認聖學傳人;第二,歷代對於荀子在儒門的身份,鮮有質疑(即使在將荀子請出聖廟之後,當然,本朝某個歷史時期除外)。
曰:不少人以為荀卿推崇孔子,就當他是儒家,那是拉大旗作虎皮,借孔子金字招牌,韓非還推崇老子呢。
羅景曰:韓非不推崇老子,荀有傳經之功。
曰:解老,喻老
吾曰:韓非叛荀,荀子提倡聖王之治,反對帝王陰秘之術,韓非好言之。
曰:荀卿誤孔,荀卿失掉仁政大本。
吾曰:荀子論兵,亦本於仁義,
羅景曰:也算不上,他們本來就沒有師徒傳承關係。就像今天大教授上公開課,座下聽講者,不能就認定為大教授的弟子。
曰:荀卿法後王,孔子祖述堯舜。
吾曰: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征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孔子不主張復古,孔子生於周代,亦從周而不從夏商。然周文疲蔽,孔子亦思改革之,特不如法家之為甚耳,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何不曰為西周?一味法先王,不是孔子之意,孔子法其道,不法其法。孔子,聖之時者。
曰:孔子為政以德,荀卿主張性惡。
吾曰:荀子曰:用兵以仁。
曰:一定要辟荀卿。譚嗣同曰:『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愿也。』荀學就是鄉愿。荀卿不是真正的儒家,鄉愿而已。
吾見其隘激如此,謂曰:有這辟荀的精神,用來辟異端就好了!異端不辟,專門批判儒家大賢,辟之全為意氣,而無道理。漢儒董揚辟申韓,宋儒程朱闢佛老,牟辟馬列,豈辟荀耶?
責之曰:至以楊墨可與儒家相容,而欲排荀於儒門,何嚴於自伐,而寬於異端也?宋儒貶荀,亦未夷荀於異端也,宋儒主要是闢佛老,豈辟荀哉?
彼嘗楊墨亦有價值,今不可辟。指辟墨者為誹謗。
羅景曰:【春秋】多責備於賢者,小程子語,亦是對賢者多責備。於是要小程子後又數百年,至明嘉靖間,荀子方出聖廟。五尺之童羞言五霸。那是五霸不夠好,很大程度上是可惜了,而不是五霸最爛的意思。小程子甚至都不是全面讚揚孟子。『英氣甚害事』。
吾曰:朱子何嘗全盤否定荀子,也有肯定之意。責荀,亦須到程朱這位置,自非程朱,而以辟荀自任,亦悖於程朱矣。朱子也對孟子有不滿意處。
朱子曰:
孟子教人多言理義大體,孔子則就切實做工夫處教人。
孔子教人只從中間起,使人便做工夫去,久則自能知向上底道理,所謂"下學上達"也。孟子始終都舉,先要人識心性着落,卻下功夫做去
孔子教人極直截,孟子較費力。孟子必要充廣。孔子教人,合下便有下手處。
孔子教人只言"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含畜得意思在其中,使人自求之。到孟子便指出了性善,早不似聖人了。
孔子只說"忠信篤敬",孟子便發出"性善",直是漏泄!
孟子言存心、養性,便說得虛。至孔子教人"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等語,則就實行處做功夫。如此,則存心、養性
孔子體面大,不用恁地說,道理自在裏面。孟子多是就發見處盡說與人,終不似夫子立得根本住。所以程子謂'其才高,學之無可依據'。要之,夫子所說包得孟子,孟子所言卻出不得聖人疆域。且如夫子都不說出,但教人恁地去做,則仁便在其中。如言'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果能此,則心便在。到孟子則不然,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都教人就事上推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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