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外篇卷7天運詩解5六經陳跡非所以跡至道與化無自不可 題文詩: 孔子謂曰:丘之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 自以爲久,孰知其故,以干諸於,七十二君, 論先王道,明周召跡,而無一君,有所鉤用, 甚矣夫哉;人之難說,道難明邪?老子對曰: 幸矣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主也;夫六經也, 先王陳跡,豈能爲其,所以跡哉;今子所言, 亦猶跡也;夫跡也者,履之所出,跡豈履哉? 夫白鶂之,眸子相視,而能不運,而風化也; 蟲之雄者,鳴於上風,雌應下風,而能風化; 同類相應,自爲雌雄,故而風化;性不可易, 命不可變,時不可止,道不可壅.苟得於道, 無自不可;失道焉者,無自而可.孔子不出, 三月復見,曰得之矣;烏鵲孵孺,魚傅沫孕, 細腰者化,有弟兄啼,久矣丘不,與化爲偶; 丘也不與,造化爲偶,安能化人.老子曰可, 丘得之矣.至道自然,自然真情,自生自化, 情通萬物,萬物有情,性達情暢,春風化雨.
【原文】
孔子謂老聃曰:『丘治【詩】、【書】、【禮】、【樂】、【易】、【春 秋】六經,自以爲久矣,孰知其故矣(1),以奸者七十二君(2),論先王之道而 明周召之跡(3),一君無所鉤用(4),甚矣夫!人之難說也,道之難明邪(5)?』 老子曰:『幸矣!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也!夫六經,先王之陳跡也,豈其所以跡哉(6)!今子之所言,猶跡也。夫跡,履之所出,而跡豈履哉!夫白鶂之相視(7),眸子不運而風化(8);蟲,雄鳴於上風。雌應於下風而風化(9)。類自爲 雌雄(10),故風化。性不可易,命不可變,時不可止,道不可壅。苟得於道, 無自而不可;失焉者(11),無自而可。』孔子不出三月復見,曰:『丘得之矣。 烏鵲孺(12),魚傅沫(13),細要者化(14),有弟而兄啼(15)。久矣,夫丘不與化爲人(16)!不與化爲人,安能化人(17)。』老子曰:『可,丘得之矣!』
【譯文】 孔子對老聃說:『我研究【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自以爲很久了,熟知其中故事,以此求見七十二位君主,向他們講述先王之道,闡明周公召公之治績,而沒有爲一位君主所取用。太困難了!不知是人難於說服,還是大道難於闡明?』老子說:『幸運啊!你沒有碰到治世之君主!說到六經,那是先王留下的陳跡,豈是治績背後之道啊! 現在你所說的,如同是足跡。足跡,是由鞋子踩出來的,而足跡豈能當作鞋啊!一對白鶂相互對視,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視而受孕生子。蟲,雄的在上風 鳴叫,雌的在下風應和而受孕生子。同類生物雌雄相互感應,故能受孕生子。 本性是不可改變的,天命流行之理是不可變的,時間流動不能停止,大道不能滯塞不通。假如能獲得大道,無往而不通暢;失去大道的人,則無路可通。』 孔子三個月沒有出門,又再次去見老聃說:『丘獲得大道了。烏鴉喜鵲孵卵生子,魚付出口沫受孕,細腰蜂化育青蟲爲己子,弟弟生下來哥哥爲失愛而哭泣。我孔丘不能成爲應物變化之人,已經太久了!不能隨事物變化而相應變化,怎麼能使人與變化同一呢!』老子說:『可以了,孔丘獲得大道了。』
【注釋】 (1)孰:同熟,熟知,熟悉。故:故事。
(2)奸:假借爲干。干爲干謁,因有所求而請見之意,七十二君:泛言孔子干謁諸侯之多。
(3)周召之跡:周爲周公旦,召爲召公奭,都是周文王之子,武王之弟,因輔佐武王、成王建功立業而負盛名。周召之跡即指他們的功業治績。
(4)鉤用:引用,取用之意。
(5)說:說服。
(6)所以跡:決定治績的背後原因,指道。
(7)白鶂(yì):一種水鳥。
(8)眸子:瞳孔。運:動。風化:相待風氣而化生。這句是說,動物之雌雄憑藉相互注視或鳴叫,不須交配而受孕生子。這是古人的誤解。
(9)上風:與下風相對,指風流動方向之上方。
(10)類:同類。同類動物之雌雄才能相互感應而風化,不同類則不可。
(11)焉:代指道。
(12)烏:烏鴉,鵲,爲喜鵲。孺:孵化而生子。
(13)傅:付出。魚付出口沫而受孕。魚爲體外受精,雌魚產卵,雄魚追隨其後,把精子排在上面,古人誤以爲是付出口沫以相交配。
(14)要:同腰。細腰即細腰蜂,爲土蜂之一種,又稱果裸。在其製成蜂巢後,將卵產在裡面, 然後叼來青蟲,麻醉後封在蜂巢里,待蜂卵孵成幼蟲,即以青蟲爲食物,食盡青蟲後破巢而出。古人誤以爲是青蟲所化,細腰蜂不會生子,以青蟲育成己子。【詩經·小雅】有:『螟嶺有子,果贏負之』, 即講此意,實爲誤解。
(15)有弟而兄啼:有了弟弟,哥哥怕失去父母之愛而啼哭。
(16)不與化:不能與變化相一致。
(17)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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